最難的時候莫莉摔斷了腿,發著高燒,一個人在鄉下的房子以為自己要死了,燒糊塗的時候仿佛看到了馮少楠,他很嚴肅痛罵著她,為什麼不好好讀書,變成這個鬼樣子。
她在夢裏大叫著馮少楠的名字。
祈求他帶自己走,她太孤單了,可夢裏馮少楠嗬斥著她,嚴肅的讓她心寒恐懼。
一次次的把她甩開,不讓她跟上,她摔倒在地動不了,隻能伸出手喊著別丟下她。
那場夢不知做了多久,醒來一身虛汗,頭腦卻清明了。
她看著破舊的天花板,眼淚止不住的流。
她捂著嘴,不敢放聲哭,她知道,夢裏馮少楠又救了她一次,她沒有死在這出租屋裏,沒有死在複仇的路上。
她還能繼續。
習慣一個人生活,學會處理各種事,和身上受的各種傷,學會低頭走路,不留痕跡的躲開所有的視線,學著成為一個存在感極低的江湖人。
這個過程很漫長,摸爬滾打,從青澀到成熟,她一點一點摸索學習,從每每失敗大哭,到最後可以壓低鴨舌帽抽著煙冷靜的,跟蹤一個庫管員進男廁。
這個過程將近三年。
莫莉摸透了擎天和王誌剛身邊親近的合作的所有關係,並且有了計劃。
當然這兩年她也因打探消息,了解到賀子農的日子並不好過。
他在擎天徹底完了,韓淩之前的消息網以及八道街暗地裏做的一些見不得光的撈錢生意,被王誌剛的人舉報後,檢查了好久,好在當初涵姐和韓淩有交易,很義氣,把事頂了,涵姐判了五年,手底下的姑娘也都散了。
涵姐在韓淩被抓走前,就趕緊把他那幾個鋪子的生意都關了,可即便這樣,也很麻煩。
王誌剛不是個人或者匿名舉報的,他找了個和八道街地下賭場有過節的老賭鬼,讓他舉報韓淩的鋪子有問題。
最後沒辦法是賀子農去和王誌剛求情。
王誌剛才叫那人去和警察說是自己弄錯了。
不過那時有點晚了,最後韓淩的小弟夠義氣全承擔了。
可這麼一整,韓淩沒出啥事,但手底下的人和東西一夜之間全沒了。
尤其是鄴城消息網。不過好在,安城的消息網還在,卻也隻是杯水車薪。
賀子農在擎天,被王誌剛抓的死死地,他想參與項目隻能和王誌剛交換條件。
莫莉有次盯擎天的一個人,還遠遠的看到過賀子農。
他瘦了不少,曾經幾個人共同努力意氣風發又堅定的目光,已經被癲狂空洞取而代之,更像是莫莉第一次在荷塘見到他發瘋時的樣子,冷漠,虛無,帶著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和恨意。
有時候就是這樣,你恨一個人,恨到了極致,也許會對他生出一絲憐憫,但,也僅僅是一瞬。
莫莉覺得,如果賀子農一輩子直到死都是這個樣子,就無需對他過多報複了。這就是他最慘的下場。比他死更難受。
她不想去深思,他對姑姑動手是否值得同情,因為殺人凶手就是殺人凶手,不值得被原諒。
她一直清清楚楚,如她自己,有天死了,或者暴露了,也是她罪有應得。
莫莉三年的盯梢摸排,最後盯上了擎天的保健口服液。
王誌剛這幾年沒有對外發展的念頭,沉迷官方項目名利地位。
這個口服液,表麵找了內蒙和南方公司注資,實際上莫莉懷疑過王誌剛出貨進貨率有問題,口服液也許是洗錢,但他還沒有找到缺口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