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鍾,我反手將克裏斯蒂的手握緊,拉著她主動迎了上去。這一舉動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如果對方不能體會的話,那麼我也隻好和東方校主一樣,孤身作戰吧。
因為克裏斯蒂的存在,使我心底一直保留著最後一道感情的缺口,敦促著我仍然願意相信擁有美好心靈的人肯定多餘邪惡之輩,而人的心中對他人的善意一定多於惡意。所以現在,我願意主動釋放自己的善意,一改往日那般桀驁不馴的作風,隻為能與對方達成和解。即使做不成朋友,至少不會讓雙方一見麵就劍拔弩張,宛如仇人。畢竟,從深遠的意義上講,我和他們同屬一脈,各自的身上都背負東方製約者的職責。或許他們隻是出於職責所在,才會懷著“愛之深責之切”和“恨鐵不成鋼”的心態來對我頤指氣使;而且,誰又能斬釘截鐵地斷言他們的言行一定就包含著險惡用心呢?
事實證明:在對待處理任何難題時,隻要付出了努力就一定能有所回報。
那幫人色雖然依舊一臉臭臭的臉色,但是當他們看到我主動上前來準備打招呼時,原先與我發生衝突的那位長者第一個改變了臉色,對我點點頭,並且十分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這絕對是一個好兆頭,我敢肯定,隻要我們放下對彼此的戒心,稍微釋放出哪怕一點點的善意,就能很快收到回報,眼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艱難的第一步已經邁出,那麼接下來的交往就好辦了,而且,既然是我首先退讓,那麼何妨再進一步,即使藏著會被人嘲笑成一種懦弱的表現的可能,我亦不甘心放棄這個與對方達成和解的機會。於是,我牽這克裏斯蒂的手,朝對方晃了晃,再道一聲“午安,各位同道!”
下一刻,我看到除了那位長者之外的其他人明顯臉上一愣,隻有那個幹瘦的老頭,笑嗬嗬地回應我道:“嗬嗬,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可真是奇特。以現在的時間,在我那裏已經可以相互詢問‘吃晚飯了嗎’的時候了。不過,客隨主便,午安,我們的新同道,林新辰君。”
呃,沒想到這老家夥挺有幽默細胞的嗎,這跟中午見麵之時雙方那種水火不容的情況簡直是天差地別。不僅是我,就連老頭身邊的同伴也紛紛露出愕然的表情,隻是沒過多久,大家似乎都突然間一下子就接受了這種雙方關係的轉變,於是相繼發出笑聲,這些笑聲聽起來有的爽朗,有的豪邁,也有幾位女士掩著小嘴,笑得婉約,如同一朵在威風中輕顫的荷花。
我放開克裏斯蒂的手,右手撫胸,朝對方微微鞠了一躬,笑道:“老爺子這是在暗示什麼嗎?的確,若是往常,現在差不多也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了。所以,不知諸位是否賞臉,讓在下可以一盡地主之誼,請大家吃頓晚餐呢?”
“怎麼,用一頓飯就想打發我們?”為首的老家夥好不要臉,聽他口氣,似乎一頓飯遠遠不夠滿足他們的要求。可是對我而言,在我使用作弊手段改變自己的飯卡餘額的前提下,僅憑我剩餘的生活費,一次性請這麼多人吃飯已經是我能力的極限。更何況,今後我還要擔負起包養我們家克裏斯蒂的義務——嗚嗚,強烈要求店主菊先生為我漲工資!
“怎麼,林君你不會小氣到連多一頓宵夜都舍不得請客吧?”
“那倒不是?”我趕緊死鴨子嘴硬地否認道,咱自家人知道自家的困難就夠了,可千萬不敢讓外人知道,免得被看笑話。於是我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對方這個貪心的要求。
對於我和對方態度惡截然轉變,克裏斯蒂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想必按照她的觀念,如果對立的雙方沒有坐下來進行一輪接一輪的談判,並且最終商討出一個雙贏的解決辦法,讓雙方都不吃虧,都有利可圖,那麼相互敵對的兩幫人馬怎麼也不可能輕易做出退讓之舉才對呀。怎麼現在會出現這種情況,幾句插科打諢之後,大家差不多已經成為可以談笑風生的夥伴?其實,克裏斯蒂不知道,我們東方文明有這麼一句哲言——相逢一笑泯恩仇,而此時,我和其他幾位東方製約者正式如此。
最後,在準備繼續前往賽場之前,我收起詼諧談笑的表情,向對方鄭重道:
“諸位同道,下麵這句才是在下的真心話,歡迎來到東方學園,我的心之所在大學。”
“不勝榮幸!”眾位東方製約者異口同聲回應道。
隨後,我帶克裏斯蒂,與諸位同道一道前往東操場。路上,我本著一廂情願的心態趁機將克裏斯蒂介紹給眾人。如果我的預感沒有錯的話,下午克裏斯蒂她們與原來世界進行精神鏈接的那場儀式一定沒有逃過我這些同道的耳目。而我相信,能夠成為東方製約者的人一定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在聽到克裏斯蒂那番矢誌不渝的自白之後,他們對克裏斯蒂的印象一定會有所改觀:克裏斯蒂絕不是西方世界派來勾引東方製約者的妖女,雖然一開始她的動機的確不純,但是現在她已經完全放棄自己的任務,隻想一心一意地與我相愛——這一點連楊先生都願意為克裏斯蒂作保,我不相信我的同道們會對此無動於衷。
果然,當我為他們引見克裏斯蒂後,那位長者——老爺子姓莫,莫老先是歎了口氣,然後在我準備強加辯解之時搶先道:“林君,你這位愛人下午的表現我們都看見了,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們也都聽得清清楚楚。說實話,如果不是楊先生提前拜托我們安靜地當一名旁觀者,本來我們是準備出手的。不過——嗬嗬,楊先生不愧是常隨君師左右的智者,他既然願意為克裏斯蒂小姐作保,還連君師一直潛心研究的成果也肯透露給克裏斯蒂小姐,甚至允許她以此作為減輕你們相愛的阻力的砝碼去和自己的父親談判。我不得不說,林君,楊先生真是太寵愛了你,我很想知道,楊先生對你的用心良苦,你是否感受得到?”
聞言,我停下腳步,鄭重答道:“莫老,楊先生可謂在下恩師,他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銘感五內,更從不敢有一刻忘記自己肩上擔負的重任。在此我可以向莫老您以及諸位同道承諾:林某一定以身作則,謹言慎行,絕不辜負東方校主的傳承和楊先生的教導,也絕不會讓我們東方製約者蒙羞。”
“很好!”莫老拍掌笑道,“你的保證我們都聽見了,所謂觀其行而知其人,雖然我們彼此的交情還不深,但是我相信東方星沉的眼光,也相信你一定可以在楊先生的悉心教導之下拿捏好自己的使命和愛情。諸位同道,也讓我們拭目以待吧。林君是否勝任東方製約者之首席,諸位可願意與老夫一同關注?”
我也連忙拱手道:“敬請諸位同道監督指正!”
有莫老這位資深的東方製約者牽頭,餘下的人紛紛應和,他們心底的想法我探究不到,但是至少從表麵上看,從今往後,隻要我能恪守本職,他們還是很願意承認和接受我這位新任製約者的。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嗖的一聲從不知何處竄出並落到我肩上,原來是黑貓。
“小黑,你這家夥從哪裏冒出來的,差點嚇我一跳?”
黑貓衝我翻了翻白眼,不屑道:“切,還不是因為你磨蹭了這麼久,大家擔心你,所以阿塑那個懶家夥才打發我出來尋你。”
搶在我之前,莫老笑嗬嗬道:“黑君,你還是老樣子呀,刀子嘴豆腐心。依我看,應該是你自告奮勇出來尋找林君的吧,想必你是在擔心我們這幫討厭鬼會不會因為下午的見聞而再次找上林君予以責難。”
“切,莫老頭,本大爺吃的魚多過你吃的米,別以為你在東方製約者裏是老資曆就能每一次都看穿本大爺的心思。我可是守護獸裏的首席,是與天地同壽的神獸,你在我麵前……”
“行了,小黑。解釋就是掩飾,這個道理您老人家還不懂嗎?不過,說真的,我很感激你,謝謝,小黑!”
“單憑一句謝謝就想了事嗎?”這下子誰都聽得出,黑貓意有所圖。
“哦。”我微微一愣,隨即猜到黑貓的動機,於是我低聲在它耳邊道:“白師傅最拿手的紅燒魚,怎麼樣?”
這麼近的距離,我完全可以聽見小黑這家夥偷偷咽口水的聲音,而且似乎大家也都聽到了,於是紛紛投來揶揄的目光,而克裏斯蒂則在我身後掩嘴偷笑。
“該死的,林小子,你又讓本大爺出糗了。”小黑惱羞成怒似的跳到我頭上,故意將我的頭發搗成一個鳥窩,這讓悻悻罷手,隨即它又縱身一躍竄上旁邊一棵穗花樹,留下一句“別忘了你的許諾,我先去幫你報告和解的好消息……”然後飛快地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裏。
這下子大家都知道了黑貓的嘴饞,於是紛紛哈哈大笑,伴著笑聲,我們循著小黑離去的方向而行,想必楊先生和楊意他們正在那裏。
第060章和解3/3
當我帶著克裏斯蒂和眾位東方製約者達到操場的時候,果不其然,黑貓正蹲在東方塑的肩上,眯著眼睛裝模作樣地打瞌睡。楊先生看見我與其他東方製約者和諧相處,一邊走路一邊談笑風生,讚許地對我點點頭,轉而繼續關注起賽場上比賽形勢。慧女士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主動朝我們走來,在與幾位客人點頭致意之後卻拉起克裏斯蒂的手,將她帶到我們的女性親友團中間,不知開始說起什麼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