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舊湛藍的沒有一絲塵埃，依舊是一塊通透的水晶。
但是天空之下的大地，此時卻是完全被黃霧彌漫。
那些霧，是地上的灰塵，是石礫，是泥土。是一道道充滿怒氣，絕望的不甘。
“為什麼！”
“為什麼！”
“九千萬年，我們已經在這個沒有陽光，沒有月色的地方待了九千萬年。九千萬年啊，不能繼續修行，沒有新生，沒有死亡，這就是那該死的永恒，我不要永恒，不要！”
“既然給了希望，為什麼要在最後一刻將希望抹去？”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給我們希望，就讓我們一直這樣痛苦的永恒。”
有痛苦的嘶喊，有絕望的呢喃，甚至還有帶著一絲哭腔的哀歎。
湛藍的天空之下，那十萬道神念早已消失不見。多出了十萬痛苦，絕望，不甘的哀怨。
“砰。”的一聲巨響，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天而降，化作一團肉眼不可見的白光，猛的擊落在地麵。震起無數石礫，灰塵，震成粉末的泥土。籠罩大地的黃霧又加深了一分。
“砰！”
“砰！”
又是數道聲音響起，又不知道有多少泥土被震散。
從天空往下望去，並不是所有的區域都被黃霧彌漫，在所有黃霧的中間，祭壇之處，依然保持著幹淨爽斕。
隻看一道又一道的白衣身影仿若飛蛾撲火一般不停的向祭壇撞去。一道又一道的身影被無情的光幕彈回。
當白色的衣衫已經變成了土黃色，全是泥土汙垢。梳的整齊的發髻也已經散亂，蓬鬆的搭在眉間。他們哪裏像嬰靈境的超凡的修行者。更像一個蓬頭垢麵的乞丐。
放在人間，嬰靈之境，便是一宗之主，一門之長。得到的全是尊敬與讚歎。哪裏會有人如此的不堪。
薄薄的光幕仿佛觸手可破。一道道被重重彈回天空的汙濁不堪的身影一句句詮釋了它的堅固。
有人已經絕望，但更多的則是堅持。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著，籠罩地麵的黃霧越來越淡，從天空落下的身影越來越少，當黃霧徹底消失。剩下的便隻有絕望。
“永恒.......永恒......."
“當年我若選擇留在人間...........”
“我若沒有奢求這無盡的永恒..........”
“他給過我們機會？”
“他給過你們機會嗎！？”
“若是天可憐見，天可憐見........”
“這裏沒有天，他就是天，我們無法取代他，所以就沒有人可以看見。”
“這讓人厭惡的永恒。”
堅持全部消失，留下的隻有那些可憐，可悲，可歎的人們。
修道之人修道，便是為了永恒。現在，他們不想永恒，甚至，他們想要死去。”
時間倒退。回到那柄劍落下的那一瞬間。
林念順著祭壇之下，那無數焦急的目光所示之處緩緩抬頭。
然後，他便看到了一柄劍，一柄通體透明，沒有一絲瑕疵，一絲塵垢的，仿若天成水晶似的的劍。
林念的眼神瞬間癡迷下來。然後一往情深的看著那把劍。就像是看著自己最愛，最親近的伴侶一般。
一往情深絕非指男女之間的那種情感，而是全部的情緒，意念都完全為一物所吸引。然後完全投入到其間，沉迷不能自拔。
林念現在便是已經如此。所以，即使那把劍還在緩緩的落下，他也未曾偏離半分腳步。
他不願偏離，因為，他覺得就算是一絲的動彈，都會讓自己無法全神的去觀看。
一瞬間，或許就是一百年。
在祭壇光幕之外，那些麵色扭曲的人們的視線中，從林念抬頭，然後到劍落下，隻是那麼一瞬間。
可是，在林念眼中，則是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