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雲也愣了,她是個爽直性子,當下不顧虞仙因的攀扯,大步走出屏風,向霍煌斥道,“霍煌,你忒也張狂!”上來扶住林王妃。
霍煌停住腳步,半回首看向她母女二人,輕笑一聲,大步向門外雨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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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太月側殿公主居住的地方,來了一位稀客,是崇元公主的生身父親虞廉。
他自來到伏牛山,受封了山陰伯爵之後,一直住在驛館之中,父女倆除了在一些公開的場合上遙遙見過麵,私下裏並沒有見過。許是虞廉也自知以前是怎樣對待自己的這個長女的,特別是阿圓並不是無底線的軟善、可以任由人拿著孝字大棒搓圓揉扁的性格,所以一直未來主動攀扯。
突然來了,虞盛光卻也不好不見,兩個人感情疏淡的很,如今女兒發達了,那做父親的倒還要端著為人父的架子,說不到一刻鍾,虞廉自起身告辭,虞盛光看著他出去的背影,心內有了不好的預感。
“虞大人向公主說了什麼?”待他走後,春衫問。
“含含糊糊的欲言又止,”色戒是陪在一旁的,代虞盛光回答了,“不過奴婢怎麼聽著,他是想勸公主不要和申時雲爭男人?”
爭男人?爭誰?
春、色二人對視一眼,虞盛光向她們道,“你們都下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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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下午,宮人報說濟寧侯大人來了,虞盛光正與女官們討論宮內事宜,聽罷,那些女官們皆站起身,一時霍煌的身影出現在門前,進來後先向虞盛光施了禮,女官們也向他行禮。
“臣有事,想與公主單獨說。若公主這裏不得閑,我去旁邊等候。”他向虞盛光道。
“如此,請大人先等一刻,本宮就來。”
霍煌轉身出去了,殿內的氣氛卻冷了許多,虞盛光打起精神,讓她們自說,到內殿裏自己想了一想,靜了一靜,起身來到偏殿。
霍煌長身坐在大榻之上,手扶在膝上。聽到人來的聲音,抬起頭。
許是在自己宮中的原因,今日小公主穿的隨意,白色衣裙,粉色襦衫,外罩蓮青色的披帛,頭發也披散下來,梳了一個近似於雙鬟的發髻,一枚流蘇寶石釵佩在右邊的髻上,隨著走動發出輕微的簌簌聲響。
虞盛光到霍煌對麵坐下了,“霍大人有什麼事,請說吧。”
霍煌問,“齊生已經走了,是不是?”
虞盛光一愣,緩緩道,“是。上回的事,多謝大人你了。”
霍煌一笑,“我並不是在向公主討功勞,何況公主也幫了我的大忙,說起來,還是公主幫我的多一些。”
澄透的陽光從窗頁裏曬進來,過強的、細碎而跳動的光線裏,兩個人幾乎看不清對上臉上的神情。沉默了許久,虞盛光道,“如果沒有別的事,大人請忙,我……”
“我剛才去向陛下求婚,求娶公主殿下你,”霍煌打斷了她,一雙眼睛直直得看過來,“陛下已經同意了。”
雖然上午虞廉過來,含混支吾之中,她已經猜出了端倪,但人總是這樣的,沒有事到臨頭,總會往僥幸那裏去想,陛下那麼乾剛獨斷,隻消她決定的事情,哪裏會再有變?連劉永都說,我為人誠善,會有福報的!
少女怔怔得坐在那裏,一張蓮瓣一樣的小臉越來越白,陽光下幾乎要變成透明的影子,突然,她站起身,要向外麵走去,幾案隨著她的動作劇烈晃動了一下,案子上的茶盅子倒了,茶水流了滿案。纖腰上被猛然一勒,虞盛光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到那勾著自己的人的懷裏。
那天晚上可怖的經曆,自己在他身下是如何掙紮而又無力抵抗的,一瞬間小公主的臉上當真是花容失色,眼睛裏流露出深深的恐懼,霍煌低笑著道,“你還是這樣生動一點的好,在房間裏,不需要那麼端莊。”
他端詳著自己像在打量一件物品,虞盛光克製住源自心底的對這個人的深深的抵觸厭惡,盡量冷靜得說道,“霍大人,娶一個你自己不愛、也不愛你的人,這交易並不劃算。”
“或許吧,”霍煌扶著她的腰讓她坐起來,手卻並沒有離開,湊近虞盛光的耳邊,“但這交易現在由我說了算。”他伸出手,撫了撫她發髻上的流蘇穗子,虞盛光伸手將他推擋開了。
霍煌笑笑,“孩子氣。公主今年是十五,還是十六?也難怪會成天說愛。申時軼愛你,照樣可以為了自己與陛下決裂,遠走他鄉。如果他足夠強,我等著他回來把你重新搶回去。但在那之前——霍某不是正人君子,你們的愛情感天動地,嗬嗬,至於我——”他看著她認真得道,“我隻會打掃戰場,把屬於我的戰利品都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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