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歸來(1 / 2)

申時軼接住虞盛光墜落的身子,她輕的幾乎沒有重量,在抱住她的瞬間,卻有一瞬間潮湧的感覺從心內襲來,衝刷到喉頭和四肢百骸,讓人酸軟,幾近虛脫。

攻城後幾乎沒有休息,申時軼堅持日夜兼程,跑死了兩匹駿馬先自趕回來,因為他已不能再忍,自己失蹤又回大軍的消息是向洛陽城封鎖的,現下前方大事已定,他早回來一天,便可讓她少受一天揪心的苦楚。

或許隻有少年時,才會對情愛有如此不計一切的狂熱、信任和執著。但他確是想在自己老於世故之前,就這樣像火一樣的燃燒一次。

現在他回來了,抱住她,由衷得隻感到滿足。

當他被貶謫到遠方,在前線奮勇殺敵、重塑自己的驕傲的時候,她何嚐不是在飽受著命運的強壓和折磨,有些東西永遠的殘破了,遺憾難免,但當他看到她跪在佛前的時候,有一種認知傳達到心間,那甚至是令人驚喜的。

唯有彼此近乎偏執的堅持,才無愧他們已經經曆的分離和苦難,才能讓他們在此時毫無隔閡得擁抱在一起,像重新齧咬住彼此的斷裂的圓。

紮姬夫人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她認出了申時軼,跳到案子上,尾巴豎起,嬌嬌得喚了聲,“喵兒……”

虞盛光不知不覺中已經醒了。胸前貼的是還帶著塵土氣息的布料,那下麵是一片熾熱的胸膛。紮姬夫人在旁邊喵喵的叫著,她不願意睜開眼,將臉埋在這久久不曾聞到、卻一直在記憶深處的熟悉的男子氣息裏,一道濡濕的淚痕滑過眼角。在心裏頭默念著。

申時軼。

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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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臉色微沉,看著下麵跪著的自己最喜愛、也最得意的孫兒。戰場上歸來,人變得不大一樣了,一張黝黑的、皸裂了皮膚的臉,那雙眼睛依舊是銳利的,像能刺進人的心裏,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覲見太宗皇帝,那人的眼睛便是像這般,讓人無出遁形的威嚴,這孩子才十九歲,但女皇毫不懷疑,他當比年輕時的太宗還要多一份成熟。

“為什麼要瞞著朕你還活著?”

“怕再有行刺的事發生。”申時軼沉著得道,“孫兒在前線打仗,不想還時時要分出心神來應付刺客。”

女皇冷嘿,“孫兒。”

“血是不會改變的,無論陛下您怎樣處置我,我身體裏依舊永遠流著您的血。您的一部分,在我們身上存在。”

霍昭沉默了。

“崇元向朕告發,說她聽到濟寧侯派人暗殺你,你怎麼看?”

申時軼道,“孫兒回去之後,著人調查那行刺之人的身份、背景,他二人已死,軍籍乃是假造,當是有人豢養的死士。至於是誰,尚無其他憑據,孫兒不敢妄言。”

“見過你父親沒有?”

“還沒,但已著人向王府通報。”

“你四伯伯一家不在了,朕有意讓你父親進宮,申時軼,你覺得如何?”

“率土之下,莫非王臣。陛下若是已有決意,父親唯有從命。隻是他年紀大了,體弱多病,時常心悸,還請陛下念在骨肉一場,別要讓他過的那麼苦。”

霍昭沒有說話。

一時道,“你回去吧。至於你不招而回,朕且想一想,當如何處置。”

申時軼退下後,霍昭喚來薑影兒,“他來麵聖之前,先去見了誰?”

“殿下去了明宣殿。”

女皇冷嘿。

“朕老了,他們一個個迫不及待,都來算計。”女皇緩緩得,“影兒,寧宜殿的那場火,你覺得會是誰?”

薑影兒跪下,“微臣不敢胡亂猜疑。”

“朕命你說!——嗬嗬,申時軼也學會用官話來搪塞了,怕再被行刺,多麼好聽,是想威脅朕,讓朕害怕申家的人都死光了吧!”

薑影兒知她智多變疑,輕輕道,“微臣覺得,以殿下的為人,不會是戕害自己伯父的人。”

女皇目光如電,“那麼濟寧侯呢?”

薑影兒跪伏到地上緩緩道,“陛下,或許這真是一場意外。”劉永的調查結果,乃是一個內侍不堪鄭王妃的苛責虐待,起了殺心,故意將菜油偷澆到內殿牆根,奶娘夜起熱飯,他打翻火爐,釀成滅宮的火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