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您來了嗎?請您過來。”劉永氣息微弱,喃喃道。
虞盛光閉了閉眼,一步步向他走過去,盡量不去看他的手臂,隻將眼睛盯著他的臉和上麵的繩索。
“抱歉啊,咳,咳,”劉永歎息著道,“讓殿下見到老奴這個樣子,嚇壞你了。”
“為什麼?”虞盛光回過頭,看向霍煌,“你們為什麼要這樣殘害他?如果是為了恐嚇我,讓我和你們一道撒謊,蒙騙世人,別做夢了!我毋寧立刻去死!”
霍煌嘴角劃過嘲諷,“公主總是不吝以最壞的想法來看我。”他慢慢走向劉永,深黑帶血的眼睛看向她,“可惜的是,你自作多情了,這是我和大監大人之間的個人恩怨。”
虞盛光不解。
霍煌低下頭,擒住她的下巴,“你心裏當真一點都不明白嗎,還是壓根兒不想讓自己明白?劉永是誰的人?今天上午,他向陛下呈報調查了兩個月的寧宜殿火燒案的結果,他說是我做的。”
虞盛光幹巴巴的,“難道不是你?”
下巴立刻被擒的更緊了,霍煌笑,繼而嘴角抿緊了,“劉永早已投靠了申時軼。”
虞盛光被他言語裏的暗示一愣,繼而笑了出來,“這太可笑了!你不用這樣去汙蔑他!”
“我曾懷疑過申牧,他韜光養晦多年,底蘊深厚,故交人脈遍布朝野,其心亦深不可測,可是不是——能夠在布防嚴密的深宮裏放火的,而且能鑽出我所領的金吾衛的漏洞,又能將事情做的這樣嚴密,讓人事前事後找不到一絲兒馬腳和後遺症,申牧的勢力再強再大,他也做不到在深宮裏這樣,而除了我們這位貌似公正、溜光圓滑的大監九爺,還能有誰?”
虞盛光蒼白著反駁,“不可能!這不可能!”
“你以為陛下真的不知道嗎?為什麼她會突然暈厥!真的是為了我這個從來就沒帶過的、沒有任何感情的侄孫兒?!”
“不!”
“不是的,你說謊!你說謊!!阿狸他不是這樣的人!隻有你,才會用這樣歹毒的手段!是你想騙我!是你在找借口!是你殺了鄭王!是你挾持陛下!”
虞盛光拚命脫出他的轄製,一轉臉,迎麵正對上劉永殘破可怖的身軀和蒼蒼白發遮掩下的臉。
“公主,求你,殺了我,殺了我吧!沒有彌安攻不破的人,老奴……就要忍受不住了……給我一個解脫,殺了我吧!”
虞盛光下意識後退,但霍煌就在她的身後,“我給你兩個選擇。殺了他,讓他盡早解脫,或者讓我們繼續行刑,直到拿到親筆的手書。”他們方才隻剮了他一隻胳膊,右手還留著。
虞盛光全身發顫,身子搖搖欲墜。
霍煌麵無表情,居高臨下看著她,沒有給她任何的支撐。
為了她心中所愛,她能夠做到哪一步?
人性之複雜,如深沉之海水,如浩瀚之蒼穹。
誰說盛光之下沒有黑暗?
就比如她把所有的光都給了那個人,之於他,唯全部的黑和影。
一時之間,他竟有些不想看到她要做出的選擇。
劉永祈求的眼,正看著虞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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