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奇跡。
善水被魔氣狠狠地傷了後背,她嘔出一口黑血,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李亦非蹣跚地走了進來,亦雪看著他,絲毫不言語。李亦非瞪了亦雪一眼:“待會再收拾你。”說罷,手往善水的心口探去。
“你不能殺她。”亦雪皺著眉說道。李亦非的手頓了頓,他問道:“為什麼?”
亦雪麵無所動,薄涼的樣子全然不死當初的天真:“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李亦非說完,果斷的往善水的心口抓去。此時隻見一道黑氣將他的手完全纏繞,在他的驚恐之中爬上了他的胸膛。李亦非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那黑氣掃去,奈何那黑氣就是纏繞著他不放,甚至有將他的手完全吞噬的勢頭。
李亦非咬咬牙,隻聽“哢嚓”一聲,他被黑氣腐蝕的斷手落在地上。毫無生氣。而他站在這兩人數米外,咬牙切齒的模樣十分猙獰。
“你還沒後悔。”亦雪淡淡道。
“後悔的,自然會是你們!”李亦非喝道,他的魔氣化作一百零八班的兵器,每一樣都能將亦雪和善水的頭顱割下。亦雪看著那一團幻化的銳利刀鋒,絲毫沒有反應。
等那魔氣直逼眼前之時,她呼了一口氣。
魔氣幻化的兵器齊齊停下,然後轉了個彎,朝李亦非襲去。
李亦非自然躲不及。
魔氣漸漸消散,李亦非倒在地上。他受的傷太多了,此時隻剩一口氣。但他生生地將這口氣咽在胸口。若此時能有修為極高的人相救,他還未必會死。
“我本不想殺你。”亦雪說。
亦雪從善水的懷中掙出來。此時善水鼻息微弱,卻仍堅持著不暈倒。亦雪微微一哂,在善水身上下了一道符咒,善水即刻覺得傷口沒有那麼疼了。亦雪的話傳到耳畔:“你本沒必要救我。不過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所以現在你我兩清了。”
她笑了笑:“離開這裏吧,你知道怎麼走的。”
說來也怪,善水果真好似牽線木偶一般聽著她的話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李亦非眼睜睜地看著她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心下一橫,劃出一道兵器朝她襲去。沒想到到這種地步了還能苟延殘喘!亦雪臉色一沉,同時一道靈氣往李亦非的脖子上劈下去。
這時,善水轉了個身,那柄兵器正好擊在她的胸口。
她雙目無神地倒了下去。
李亦非被亦雪所傷,說不出話來了。他看著善水,扯出了一抹異樣的笑容。那亦雪冷冷的看著好像死去的善水,不語。
她沒有必要救她,也沒有必要殺她。
但這時,善水慢慢地支起了身子。她雙目對上了李亦非震驚睜大的瞳孔。善水吃力地抬起手臂,從胸口拿下一塊白玉玉佩,同時,還有一塊晶瑩剔透的,小小的玉佩。上麵刻著“善水”兩個字。
善水碰了碰玉佩,這玉佩突然“哢”的一聲,從中央碎開,化作粉末,隨風而去。
直到那碧綠的粉末不知飄往何處時,善水撐起殘破的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李亦非:“你我,今後再無恩怨。”
說罷,她轉身。
那一個轉身太過倉促和著急,以至於沒有看見那無情的男子眼中的一點濕潤。
“她走了。”亦雪在李亦非的身邊蹲下,“沒想到你居然會告訴她真相,我還真是頗感意外。”
“你到底……是誰?”
此時的李亦非,就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魔氣的流失,讓他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亦雪笑了笑:“還不夠。這樣子,你還沒法死。”
語落,她將手撫上了李亦非的胸口。隻見她手指慢慢抽離,一盞油燈漸漸閃現。
“哥哥,死前,還有什麼遺言要說麼?還是說,你想聽我講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亦雪玩弄著油燈,那燈芯上微弱的燈光,隻需她一口氣就能吹滅。
李亦非靜靜地看著她。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沉默,用這樣的眼神——這讓亦雪很不舒服。她櫻唇嘟起,和一般的垂髫小孩兒毫無差別。但她眼底醞釀的凶狠和陰沉,卻不屬於她的年紀。就在她要吹滅那盞燈的時候,李亦非緩緩說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亦雪的動作頓住了,她看著那闔上眼的李亦非,心底心思翻湧。
一陣風悄悄潛入,將油燈吹滅了。
亦雪突然慌張了,她看著李亦非和油燈都變成了灰燼,隨著風飄往他們終將去的地方。
她突然一陣惆悵,說不出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