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睡著了。
或者說,居然睡著了。
醒來之後已經是第二天了。
我開始懷疑“她”說得對,我確實有點自私冷酷,但想到那基本上都已死掉的一百多個鮮活的少年,立刻覺得自私冷酷也未必就是壞事,至少我還活著,做靶子也好,傀儡也好,活著就有希望,到最後誰控製誰,哼,還不好說呢。
姑且這麼想想也不壞。
然後第二天就正式開始了。
吃完早飯,先是易容師父和幾個看來是同行的黑粽子人一起來研究了我半天,然後決定給我打造全新的造型,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結果如下:
造型一:一個質料和形狀都非常古怪的黑色麵具,額頭上有一個陰文的“無”字,看上去妖異而嫵媚,又透著森森寒氣;頭發用黑色絲繩束起一半,披散一半,但梳理得非常順滑;一套絲綢質地的緊身黑衣,外罩寬大飄逸的血紅色輕紗鶴氅;一雙黑色牛皮長靴——沒什麼其他特別,但真是名副其實的長靴,再長些就可以當褲子穿了——說明一下,他們並沒有直接給我打扮成這樣,隻是用一些類似的道具和衣裳在我身上比劃了一下,然後畫出草圖,附上詳細說明,不過畫得比我本人好看得多,所以我非常懷疑最後的真實效果會是什麼樣子;
造型二:一頂白色小帽——似乎應該先說發髻,高高梳起,用內襯固定成一個古怪的形狀,然後在發髻根部加上一頂造型跟發髻非常相稱的古怪的白色小帽,帽簷垂下輕紗,遮住麵孔;一套白色紗短打,束腿不束袖,一條白色斜襟長裙,露出整條左腿和半條右腿;一雙薔薇色長靴——還好並不是很長——外罩一件白色紗鬥篷——照我看,那條裙子根本就是多餘,雖然看起來不礙事,跑起來還真不好說,但鑒於師父很認真而且有外人在場,沒敢出聲;
……
造型三四五六七就不提了,雖然造型一二也很俗氣,但請相信我,比起後幾個來強得太多了,稱得上簡單又大方,雖然有點類型化,但也強似把自己打扮成一隻藍色的孔雀或者綠色的蟒蛇——後麵有兩個造型確實給我這樣的感覺,而其他基本上還不如這兩個,看得我崩潰不已,師父們卻非常認真地商議和改動著,搞得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隻好隨他們去了,還好最後所有造型送上去,通過的居然真的是前兩個——但我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我的猜想是正確的,畫出來好看,穿上身真的很古怪,而且麵具很悶,麵紗很矯情,長靴子坐下站起都不舒服,裙子很容易掛到東西……偶爾穿穿尚可忍受,但我必須一輩子都穿著它們,而且除了睡覺也隻能穿著它們,那就隻能說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不過當天吃午飯的時候,我已經深刻感覺到:做高手原來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尤其是身不由己的“高手”。
不過畢竟也是高手啊——我聊以自慰地想了一會兒,忽然也有些得意起來,被包裝成天下第一殺手的確是個難得的機會,看來他們真的會讓我公開露臉,不然也就不用這麼費力氣了,既然有了公開露臉的機會,那少則可以裝模做樣地作威作福一般,多則……多則不好說了,機會總要靠人自己把握,反正已經落到了這一步,愁眉苦臉也是過,快快樂樂也是過,還不如想開一點……
自我安慰完,易容師父又回來了,開始交代我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包括儀態、動作、言辭、態度以及對各種問題的回答和對各種情況的應對等等……說完我都暈了,他居然好像早有準備,立刻又摸出一本手寫的小冊子,叫我好好看看,三天之內一定要記熟,然後把它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