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
我抹了把汗,告訴自己絕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而且傳說中的那個高手即使還活著,也不會還是傳說中的樣子了。
但如果他並不是傳說中的那個高手,未免就有點太扭曲了吧?
可忽然又想起了殺手同盟的六大高手,算了,誰比誰扭曲多少呢?
或者說,人非聖賢,孰能不扭曲?
尤其在這個如此扭曲的江湖?
所以我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假裝什麼也沒看見,恭恭敬敬地道:“掌櫃的,請問店裏是否需要幫忙的人手呢?”
貌似李尋歡……的崇拜者的掌櫃仔細端詳著手裏的小木塊,半晌方道:“可能需要,也可能不需要。”
我……李尋歡也不是這麼說話的吧,但誰讓我有求於人呢,隻好接著他的話茬道:“那如果需要的話,是否可以考慮一下我呢?”
掌櫃的這才抬起頭來,仔細地看了我半天——好像我也是個小木塊,而他正在思考可以從哪裏下刀——才淡淡地道:“為什麼?”
這下看來又不大扭曲了,我忙打點精神想了想道:“小女子落難於途,又遭人欺騙,以至於身無長物,為求糊口,故而鬥膽懇請掌櫃的收留。”
掌櫃的聽了,又看了我半天,方道:“可你並不像個‘落難於途’的。”
這也分象不象的嗎?……我隻好無奈地道:“也許不象,但確是事實。”
掌櫃的沉吟了片刻,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嗯,這個倒沒想好,叫什麼好呢?……急切中脫口而出道:“程淺如。”
這是唯一比較象落難女子的名字了。
其它我能想到的人的名字,好像都不大象個名字。
還有很多人幹脆就沒有名字。
我有一個不錯的名字,但卻沒法大聲告訴別人。
所以我隻好變成了程淺如——事隔多年,這麼一個荒僻的小店裏不會碰巧有她當年的恩客吧?
好像確實沒有。
但掌櫃的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顛過來覆過去地念了幾遍,然後點點頭道:“好,好名字——程淺如,你會做什麼?”
我會殺人。
當然我隻是笑著道:“我可以收拾店堂,可以給大師傅打打下手,嗯,差不多的活兒都能做一些的。”
我還會做菜——身為一個合格的殺手,什麼都應該會一點,不過我主要擅長的是如何在菜裏下毒而不讓人發覺,做菜隻是順便的一點必要了解,所以我沒有提起——以防他真的讓我去做,我怕自己會忘乎所以地順手在菜裏下點毒。
掌櫃的沉思了一會,然後又拿起了他的木塊和小刀,緩緩道:“哦……”
這個意味悠長的字拖了半天,居然就沒有了下文,我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起來,正在想如此扭曲的掌櫃不伺候也罷,硬著頭皮再捱一段路,不見得就沒有別的能收留我的地方——忽然那個冒著油汗的小二哥從廚下衝了出來,端著一盆熱騰騰的紅燒肘子從我旁邊風一般掠過去,又風一般衝回來,朝著掌櫃的吼道:“我一個人要忙死了!”
一個人?!我也立刻看向掌櫃的,而他不待我開口便道:“好吧好吧,你留下吧,現在就到廚下去幫忙好了。”
於是我便托小二哥的福留了下來,並在手忙腳亂地打發了今天唯一的一桌客人之後,吃到了人生第一頓自力更生的午飯。
小二哥姓張,不過不叫“張小二”,而居然還有個很像樣的名字,叫張啟軒——又是軒,不過還好他自己並不喜歡這個名字,覺得跟他本人簡直牛頭不對馬嘴,所以我很高興依舊可以叫他“小二哥”而不用在那個該死的“軒”字上勾起尷尬的回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