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九月初九日。今天是人族祭祀先祖先賢的大日子。
史可追溯十萬年來,人間界人族中無數國家、種族、部落無論彼此間有多少深仇大恨在這一天都必須停戰祭祖,而詭異的是,卻無隻字片語記載這個傳統因何而來。隻知隻要是人族,無論是誰在這一天動刀兵,必遭仙罰。
大宇國,皇城,祖廟。
此刻正是卯時,天青蒙蒙的,啟明星掛於西方,東方剛顯魚肚白。
祖廟外的廣場已經擠滿了附近各地趕來祭祀的人群,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看不到盡頭,怕有不下百萬之眾。
祖廟乃人族共祖享祭祀之聖地,極其莊嚴神聖,此刻雖然擠滿人了,但是秩序還是非常良好,有那相熟結伴之人,各自竊竊私語,無人敢大聲喧嘩。
“皇上駕到”“皇上駕到”“皇上駕到”
漫天旌旗中,大隊禦林軍滿身甲胄騎著高頭大馬,手持斧鉞金瓜等儀仗,護衛著大宇國皇帝的龍輦到來。
廣場上的人群聽聞皇帝駕到,連忙躲避一旁,讓出道路,跪伏路旁,山呼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宇國皇帝,宇文淵今年四十有三,登極已二十二年,也算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與周邊兩國也久無戰事。他一個太平天子享盡人間富貴,隻是難免有點縱情聲色,疏懶朝政。因重陽祭祀為人族盛典,提前三日便要齋戒沐浴,更不可行那人道之事,唯恐褻瀆先祖。
龍輦內相當寬敞,宇文淵眯著眼,半依在龍榻上,聽到外麵民眾的山呼聲,便吩咐道:“叫外麵的人都平身吧。”
跪於榻旁的宮廷總管太監忙應道:“是,奴才領旨。”便匆忙下輦去傳旨眾人。
宇文淵已經有快一年的時間沒有那麼早從龍床上爬起來了,眼圈還帶著點酒欲過度的青黑。有點埋怨的對著同坐於龍榻上的皇後,發牢騷道:“蘇瑾,你說,這叫什麼事嘛。實在是莫名其妙,什麼叫人族共祖?朕實在是搞不明白,這祭祀來做什麼?朕從記事起,每年重陽便要來此地祭拜,而著翰林院,史學館,遍閱史書也找不出個祭祀的因由來。便是那黃河神州之地,天朝上國的炎黃帝國都找不到個出處,也真是奇哉怪也。這祖廟中祭祀的共祖裏,便有炎帝,黃帝,相傳這炎黃帝國的皇帝便是炎帝黃帝的後裔子孫,竟然連他們都沒有記載自己的祖先,枉稱天朝啊。”
宇文淵一邊說,一邊搖頭歎氣,其實他倒不至於大膽到冒天下之大不韙去詆毀共祖,主要最不滿的就是,三天不能近女色,還要一大清早爬起來。
皇後蘇瑾與他成婚二十多年,對他的脾性了如指掌,知他心意。鳳手親剝了個葡萄喂到宇文淵嘴裏,輕笑道:“皇上稍安勿躁,這祭祀由來已久,幾乎與我人族有史可查起,便有了這共祖祭祀。不管是因何而來,人族十萬年來無論何人都需遵守,皇上便當做每年一次修身養性就好。”
宇文淵輕輕拍拍蘇瑾的手,笑道:“皇後所言極是,朕也是心有疑惑,發發牢騷而已,該祭祀還是要祭祀的,畢竟是人族盛典,傳承十萬年,朕怎會不識大體。”
蘇瑾原是大宇鎮國公驃騎大將軍蘇天鵬之女,蘇家世代忠良,出將入相,可謂大宇國第一世家貴族。他與蘇瑾自小認識,雖說是有政治聯姻的因素,但是蘇瑾端莊大度,賢良淑德,與他成婚二十餘年,感情極好,管治的**井井有條,還生下二子一女,雖是帝王家,夫妻間卻極為和睦,也算是各國皇室的一個佳話。
蘇瑾突然好像想起什麼,微微皺眉,輕歎了口氣,麵露愁容。宇文淵見狀,奇道:“皇後何事歎氣?”蘇瑾語帶嗚咽,鳳目含淚道:“家中數日前派人到宮中傳信,說父親的病越發嚴重了,這年來每日裏太醫官都前去診治,卻也是不見起色,太醫官回報說,怕是很難熬過今冬了。”宇文淵驚道:“大將軍竟已病重到如此地步?怎不早說?”
蘇瑾忙道:“因今日便要祭祀共祖,宮裏宮外事情極多,此乃國之大事。臣妾便想等祭祀完畢後,再報予皇上知曉,以免皇上掛心。隻是到了這祖廟,想起祭祀,臣妾便怕……便怕……哪一日,老父他……”說到此,悲從中來,已經泣不成聲。
宇文淵輕摟著蘇瑾,柔聲安慰道:“皇後莫哭,小心傷了身子。等祭祀後,朕與你一起去探望國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