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鄒衍倒身躺在臥榻之上,緊閉著雙眼,一呼一吸之間可以看到淡淡的白氣,經過這漫漫的長夜,溫度已經越來越低,幸好已經露出一線曙光,否則真的讓人難以忍受了,鄒衍有著精純的念氣護體也許不覺得什麼,可是那些士兵這一夜是怎麼堅持過來的,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也僅僅隻是一個開始,相對於那些在前日就送了命的戰友,不知道他們是悲哀的,還是幸運的。
鄒衍就靜靜的躺在臥榻上,一動不動,靜靜的聽著周圍的每一絲聲音,一個腳步聲慢慢的轉過來了,片刻便到了帳口,“鄒兄弟,可曾起來了?”鄒衍身子一彈,端坐在臥榻上,“是王大哥吧?”隨著平淡的笑聲,帳簾被挑開,露出了一張中年人平淡的臉龐,和藹的道:“怎麼樣?以前沒吃過這種苦吧?”似關心似詢問的話語,說得鄒衍淡淡一笑,卻不置可否,其實鄒衍一個人生活在烏倫絕頂的時候,到底有多麼艱難,並沒有人知道,如果不是堅強的意誌支撐,也許他早就葬身於彼了。
見鄒衍略有出神,王馳身子一躬進了這狹窄的小帳,伸手拉起鄒衍的胳膊,“來,鄒兄弟,我們一起去吃點早飯,天氣太涼,空著肚子會更覺得冷。”鄒衍隨著王馳起身,有一句沒一句的道:“王大哥,那些軍士們不知道怎麼樣了?”
“剛才我去見過廖將軍,廖將軍說咱們尚且如此,隻怕那些士兵的境況也不會好,廖將軍打算一會與秦參謀交涉下,看看能不能在晚上給加些火爐等取暖之物。”王馳頭也不回地一邊說一邊走,本來就不遠,與鄒衍兩人片刻間就來到了廖盛的大帳,隻見帳簾高挑,左奎與懷特等人已經齊聚帳內,在廖盛臥榻不遠處,一個火盆裏木柴燒的劈啪作響。
“參見廖將軍。”鄒衍行禮道。見二人進來,廖盛對著他們擺擺手,“我們兄弟之間,不必講這些虛禮,過來坐。”二人來到桌前坐下。廖盛又開口道:“鄒兄弟,還適應吧?”
鄒衍點點頭,“多謝將軍關心,小子出身本就不高貴,而且離家數年也飽嚐顛沛流離之苦,所以這些,還受得了。”鄒衍一邊說一邊暗自苦笑,生活確實和他開了很多不大不小的玩笑。
廖盛咧開大嘴,豪爽的道:“鄒兄弟的經曆,我也略知一二,不過少年苦不為苦,白頭苦方苦煞人,何況以鄒兄弟的本事,有朝一日必會出人頭地。”
聽廖盛說到這裏,鄒衍有些不自然的把頭略微一低,“廖將軍實在是太抬舉小子了。”
廖盛聽了卻不以為意,隨即道:“今天早上把大家找來,我是有件事要和大家商量一下。”眾人都是收攏的了心神,聽廖盛繼續往下說,廖盛環視眾人,繼續道:“我昨天考慮了一夜,準備今天給宋帥做一份彙報,其一,需要總結維布穀之敗,並且詳細說明損失情況。其二,因為秦將軍提出的共同開赴前線的要求,需要宋帥的批示,萬一無緣無故耽誤了日期,你我眾人都難逃軍法。其三,我已經有傷在身,而且維布穀之敗責任重大,所以我想由一人來暫代我的職位。”雖然廖盛說的很平靜,但是他說到後來的時候,眾人不免有些吃驚,對幾位已經在統領位置上熬了數年的人來說,他們知道國內輕武,而且立功的機會不多,所以升遷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而如果此次可以暫代千夫長,那麼隻要不出什麼差錯,這個等級的跨越就是必然的。
廖盛看著眾人都不說話,目光落在左奎的臉上,左奎血性男兒,倒也不退縮,見廖盛目光投來,直接開口道:“若將軍看得起,左奎願擔重任。”
廖盛聞言,輕輕點點頭,“眾位以為如何?”眾人卻並不開口,雖然平日裏大家兄弟相稱,可是當此之時,他們卻不輕易表態了,雖然誰都會為職位所吸引,但是他們心中也是明了,這個千夫長以後的決定可能要關係全隊的生死,所以權利的吸引是其一,有沒有能力是其二,左奎生性勇猛,卻缺乏冷靜,如今這一隊千夫長是最高同齡,那麼他們也要為自己的命運選擇一個合適的人。
廖盛見眾人不肯說話,心中便也知道了一二,便把左奎放在一旁,轉頭看著鄒衍,“鄒副將以為如何?”言語間把副將之詞說的極重,鄒衍倒是一時沒回過神來,以鄒衍的認知,副將之語不過是一時的托詞,他對自己的處境還是把握的極有分寸,剛才不肯開口,也是顧及自己年紀輕經驗少,這等軍中大事,自然沒有自己說話的道理。而如今廖盛問道自己頭上,卻很是意外,等回過神來,也不得不開口,“對這等大事小子怎能有開口之地,全憑將軍和眾位統領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