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鑿鑿,情真詞切,熊源感動之餘,拖著虛弱的身子屈膝欲拜,莊慎行手疾眼快一把扶起,兩人少不了又是一番謙辭相對的禮尚往來。
莊慎行正色相告熊源夫婦,所以如此相助熊峻,並不僅僅是因為熊源的臨危相救。以他的眼光看來,熊峻的才華頗可造就,不過是修煉天賦所限而已。
話題便漸漸轉到功法練習的各種細節。熊峻打熬不過,回到東廂居室,同屋小弟早已睡熟。他簡單漱洗幾下,躺下沉沉睡去。
待到莊慎行起身辭別離去,東方已露晨曦一線,竟是長談盡夕。
方計既定,隻待施行了。
第三天起,熊峻便徹底地失去了自由,每日再也無法外出和小夥伴們同遊。從早上七點半起床吃過早飯,到晚上十一點半上床睡覺,成天都要在東廂的書房學習,認識神州通行的古篆法文。老媽除了每日預備三餐,早晚忙進忙出準備練功用的各色藥材。弟弟熊崎小小年紀,便在熊峻身邊伴讀,中間的午飯和晚餐,均是弟弟拿食盒送來。
老爸重傷還未完全痊愈,拖著孱弱的身體,在書房裏守著兩個兒子,記誦莊慎行留下的古篆法文與百裏國文字對照讀本。瞧見熊峻累了,便給他們兩兄弟講述坊間見聞的修仙者故事,解悶消乏。
西廂書房麵積不算很大,四壁刷塗淺黃色牆漆,梁上用木質隔板搭出吊頂,牆角一架竹梯垂直通到梁上隔出的雜物間。兩麵三層書架靠牆壁安放,上麵整整齊齊擺放各色醫藥書籍,連帶其它雜學典籍也有不少。
書房中間是一張寬大的楠竹長條書案桌,案頭放盞八角座銅燈。厚厚的一疊竹紋紙散亂地堆在書桌左邊,桌麵正中打開一本古篆圖譜,書頁微黃,正是那古篆法文與百裏國文字對照讀本。
熊峻端坐在高背椅上,兩腳騰空,手執墨筆,一筆一畫地在米黃色竹紋紙上摹寫,口中念念有詞,誦讀古篆法文的注音。小弟熊崎坐在桌旁的小椅子上,手拿一張熊峻摹寫的紙葉,跟著哥哥大聲念誦。熊源半躺在書桌對麵的逍遙躺椅上,手中也捏著一張抄錄的黃紙,麵色慈和地瞧著熊峻書寫。
從熊峻開始在書房學習古篆法文那天起,已是第七日上。
古篆法文是神州修士記錄道法玄訣通用的密文,字形繁複,讀音拗口奇異,熊峻這第一日隻能記住三十餘字。
他一個小小少年,心性活波好動,困在屋內時間一久,自覺得如坐針氈。怎奈老爸親自坐鎮小屋督陣,一發現偷懶,就少不了挨上幾下筍子炒肉。再加上老爸放下香餌,每記住十五字,便獎勵一段修仙者故事。熊峻隻得收攝心神,專心致誌地和書中的怪字竭力抗爭。
老爸所講述的故事大有趣味,更兼專門在緊要處收住,留待下一回合,一來二去熊峻和弟弟就著了迷。第二日便多記十幾字,達到五十餘字。
第三日起,熊峻想要多聽故事,在記憶法文上便花了些心思。他專門找字形局部結構相似的字,組合在一起背記。沒想到這樣的字,倒有不少,這一日進度很快,一直記下了一百多字。監督的老爸也無從分辨這樣對還是不對,但多認識字終歸是好事,爽快的兌現承諾,多講了幾段故事,熊峻兩兄弟直聽得眉飛色舞。
第四日,熊峻又照前日的辦法行事。輕車熟路,一上午記住了兩百多個新字。記憶得雖然快,老爸抽查之下,前幾日記下的字卻又遺忘了不少,熊峻隻得回頭重記。這一整天通算下來,隻有上午記憶的兩百多個新字。
第五六日上,無論熊峻如何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新的辦法,每天記憶的字數保持在兩百多字左右。
今日便到了第七日,熊峻一上午又記了兩百多字。老爸看到兒子用功,心中感到十分安慰。今日的獎勵的主題,便是熊峻求肯了多日的西巡遇險。
西巡遭襲已經過去了一個月,老爸熊源原本對兩個孩子一直不提,同僚探視閑聊,均相機找尋借口讓兒子們避開。人的天性越是遮掩便越是好奇,熊峻兩兄弟的好奇心曆經多日催發,已經膨脹到了難以自抑的地步,一見父親願意講述,都是歡天喜地。
畢竟親身經曆過,老爸口中驚心動魄的奚鎮激戰,繪聲繪色,立刻成為熊峻兄弟二人的最愛。熊源講到從鍾進的異常反應發現中毒,便賣個關子,要兄弟倆猜猜是如何中的毒。
熊崎連連搖頭,熊峻卻道:“會不會是多種藥物混合以後形成五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