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楊盈打量著手中的兵符,她第一次感受著權利的味道,一縣兵權,百姓生死全在她手,她想拒絕的,可誰又能勝任呢,城中現有的守軍大半都是她招來的。

“殿下。”

今晚在她房門前站崗的是元祿,少年吊著一根枯黃的狗尾巴草,坐在她的窗沿上:“殿下想什麼呢?”

“想怎麼才能守住合縣。”

楊盈合上臨時抱佛腳一樣拿來的兵書,像平時一樣和元祿並肩坐在牆根之下:“我還是第一次管理這麼多人,在宮裏的時候,我隻有兩個侍女,後來封王多了一些,都沒顧得上管就上路了,使團裏還有遠舟哥哥。”

“隻守,合縣是守不住的殿下。”

元祿的目光停留在楊盈的臉上,他不應該這麼看她,這是大不敬,可他還是這麼看了,他想多看她一會兒,哪怕隻有一會兒:“點燃狼煙求援,是合縣唯一的生路。”

“吳將軍會成功嗎?”

“會吧,杜長使不是說……他是位名將。”

“你好像有話對我說。”

“吳將軍明日一早出發,我想跟著一起去。”

“不行。”

“我說過要保護殿下的,留在合縣……保護不了殿下。”

元祿咬著自己的嘴唇:“隻有狼煙起,合縣才有救,我要保護殿下。”

“你知不知道,烽火台那裏情況不明,這一去很有可能就……”

“我不是說過赴湯蹈火的話嘛……”

“現在反對還有用嗎?”

“我已經和吳將軍說好了。”

元祿低垂著腦袋:“一會兒就去他那裏報到。”

“別死了,我從小就沒什麼朋友。”

月光下,楊盈的眼中泛起了淚花:“狼煙能點燃就點燃,沒機會,也別把命搭裏。”

“殿下……”

“這個孤的命令。”

“是。”

“給孤吹個曲子吧。”

悠揚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將軍府,這一夜,兩人在牆根下枯坐了許久,直至夜盡天明。

元祿背著行李,檢查好改造過後帶著齒輪的銀針,和身上的糖丸,踏出將軍府。

“連個招呼都不打嗎?”

府門口,錢昭抱著自己的大刀:“我還以為,找完殿下,就該我了呢,沒想到坐了一個晚上,根本不打算來找哥哥對的吧。”

“錢大哥……”

元祿摸摸腦袋,尷尬一笑。

“怎麼不和殿下表明心意。”

錢昭整理了一下元祿衣服上的褶皺,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是個短命鬼嘛。”

元祿低著腦袋。

“呸,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錢昭推了把元祿的腦袋:“靜亭的師傅一定能把你治好的,等過了這關,哥陪你一起去。”

“好。”

“糖丸~”

錢昭掏出懷中藥瓶:“就能做出來這麼多了,你都帶著。”

“我還有呢。”

元祿拍了拍自己身後的機關盒:“夠了。”

“那也拿著,特意多放了些糖霜,你舔著吃解解饞也好。”

錢昭把藥瓶硬塞到了元祿手中。

“謝謝錢大哥。”

“別逞強。”

“殿下從未指揮過軍隊,錢大哥在羽林衛待過,多幫幫殿下。”

元祿一臉認真。

“臭小子,還教訓起我來了。”

錢昭揉亂元祿的腦袋:“你不囑咐我一句,我就不幫了?”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