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方休。”
靜亭跟著眾人一起說著,眼神一個接著一個的落在每個人身上,像是要記住他們的樣子。
…………
夜。
靜亭拿著一壺酒,把酒放在桌子上,緩緩的坐在了任如意的床邊,床上的女人還睡著,道士的動作格外輕柔。
靜亭嗅著房間中安神香的香氣,俯下身子,腦袋輕輕的貼在了任如意的腹部。
“我會救你的。”
靜亭抬起頭,看著任如意我見猶憐的臉蛋。
女人睡的很熟,沒有回應。
“我今天上街看到這簪子很好看,就買了下來。”
靜亭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簪,再任如意的腦袋上比了比,放到了女人枕邊:“你帶上也應該蠻好看的,還有……沒有了……”
推開金寶棧的大門,今夜的安都城寒風凜冽。
金媚娘就站在門口,輕薄的紅色紗衣,赤足,精致的麵龐不施粉黛卻也是人間絕色。
這是她第一次與靜亭相遇之時的樣子。
今夜的安都很冷,金媚娘裸露在外的肌膚微微泛紅。
“不冷嗎?”
靜亭指著金媚娘的赤足。
“冷。”
金媚娘對著靜亭眨了眨眼睛:“可是……你在金沙樓給我買的那雙,在城門口的戰鬥中壞了一直補不好,聽說安皇宮裏的繡娘手藝很好,你幫我拿回來一雙,怎麼樣。”
“好。”
靜亭點點頭:“你一直在幫我,我一直想找機會答謝你,你要什麼,我都順便幫你拿回來。”
“我要你活著回來。”
突然的,金媚娘聲音有些哽咽。
這一次,靜亭選擇了沉默,道人扭過頭目光穿過蕭瑟的安都,落在巍峨的安皇城之中:“你是怎麼發現的?”
“你的眼睛,你看向尊上的眼睛。”
金媚娘轉身向客棧裏走去:“我去找寧遠舟讓他改變一下計劃。”
“不。”
靜亭伸手抓住了金媚娘的手臂:“計劃很好。”
“那你……”
“其實命數之事,不過虛呼縹緲,在山上的時候,貧道並沒有好好學,後來到了梧都給人算命,也不過就是說兩句好話,哄人開心,其實貧道自己也從未相信這些東西,哪怕所謂死劫。”
靜亭笑著搖搖頭,像是在開導自己,也在開導金媚娘:“我們其實都站在不同的地方,有的咱山巔,有的在海邊,可總要朝前走的。”
“別哭,媚娘。”
道人的手掌輕輕劃過女人的眼角:“其實……於十三說的對,人生在世不過求一個轟轟烈烈而已。”
金媚娘不說話了,靜亭也不開口,隻是解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女人的身上,兩人就這麼站著,直到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映在道人年輕的臉上。
“我該走了。”
“別忘了我的鞋,要紅色的款式。”
“好。”
道人的身體緩緩虛化,消失在金寶棧門口。
“怎麼樣?”
於十三自陰影中走出,悄然站在金媚娘的身後。
“有的時候,我真嫉妒尊上。”
金媚娘低腦袋:“靜亭心智單純,我一直覺得如果是我先遇到他,也許……他就會……”
“……”
於十三不說話了,他想抱抱麵前這個行將破碎的女人,但卻又無從下手。
金寶棧的大門前,金媚娘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冰冷的雪花飄然落下,緩緩的融化在女人的鼻尖。
下雪了。
是永佑六年的第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