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什麼舌根子,你們不想活了嗎!”喜瑤宮管事太監張水祥壓低聲音喝斥道:“沒見娘娘心裏不爽利嗎?你倆再瞎說話,回頭去王嬤嬤那裏自領十板子!”王嬤嬤是喜瑤宮裏的執刑嬤嬤,專門負責懲戒犯事的宮女,喜瑤宮裏上上下下的宮人都怕她的緊。
“啊?不要,不要。張公公開恩。”書沁與畫顏聞言,嚇了個半死急忙告饒,再也不敢多嘴半句。頓時殿外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寢宮裏隱隱傳來喜妃的奶娘-顧嬤嬤的勸導聲:“娘娘息怒。可別氣壞了身子。現如今,玉瓊宮裏那位如此猖狂,您更要愛惜好自己的身子,才有精神與她一較高低。”
“是啊娘娘,眼下您的身子骨才是最要緊的。”吟秋的聲音隱隱傳來。
不多時,裏麵又傳來悉悉窣窣衣裙磨擦的聲音,以及輕輕的腳步聲,想來喜妃娘娘起身換了地方坐下。
“書沁,去看看娘娘的血燕呈上來了嗎?”寢宮裏傳來顧嬤嬤的說話聲。
“是!”書沁應道,轉身便看見端著銀托盤的銀雪,正滿臉惶恐的站在身後不遠處。書沁問道:“可是呈的娘娘的血燕羹。”
“是。”銀雪怯怯的上前一步,將手裏的銀托遞向書沁。
不料,書沁卻並不接過托盤,與畫顏互望一眼,交換了眼神對銀雪言道:“還愣著幹嘛,快給娘娘奉進去啊。”
“啊!?”銀雪隻感頭頂一個響雷炸開了,這兩丫頭分明是見娘娘在氣頭上,不願此時去挨訓,故意將自己推到第一線嘛!
“這、這、銀雪僅是粗使宮女,怎配踏入娘娘寢宮。”銀雪心跳猛的加速,手裏端著的銀盤也有些輕顫起來。
“平日裏你自然不配,可是今日你就有福了,有機會近身伺候娘娘。應該高興才是,還不快去!”書沁撇了撇嘴對銀雪喝道。
“書沁姐,這恐怕不妥吧。”銀雪腳下如灌鉛一般,實在是邁動不開。
正在僵持期間,吟秋挑開簾子探出半個身子,壓低聲音對管事太監張水祥喝道:“去小廚房催催血燕羹,怎麼辦事的?娘娘好不容易願意吃點東西,卻還磨磨蹭蹭的不來勁了!”
張水祥急忙對吟秋哈了哈腰,轉身對銀雪暗吼道:“你還要不要命了,再磨蹭下去,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陸銀雪身子一震,隻感背心的冷汗,直溜溜的滑落而下。見書沁與張水祥都對自己怒目相視,好象一切倒是自己的過錯一般,暗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既然在喜瑤宮裏幹活,早晚也有與喜妃碰麵的一天,今日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思緒間,銀雪隻得硬著頭皮,哈著腰身將托著鎦金白玉盞的銀盤,高高舉過頭頂,埋首向寢宮內走去。
“娘娘,血燕羹送來了,您先潤潤喉吧。”吟秋從銀托盤上端起鎦金白玉盞,小心的揭開頂端鑲著珊瑚珠的蓋子,手持銀勺輕輕攪動著玉盞內的血燕羹。隨著銀勺的攪動,羹汁裏熱氣冉冉升起,淡淡的清香在寢宮裏彌漫開來。
“先擱那兒。”餘怒未消的聲音傳來。熟悉聲音在耳邊響起,銀雪心中駭然,下意識的將頭埋的更低了。目光所及之處,卻見地上遍撒著一粒粒色澤光亮,大小勻稱的珍珠。不遠處的美人榻下,還躺著一盞沒了瓶頸的白玉瓶,白玉瓶左側一把牛骨梳也扔在一旁。想來這一地硝煙,都是喜妃適才發怒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