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陌上誰家少年 6(1 / 2)

待車子遠去,八郎仔細看著手中的大雁紙鳶,突然笑道:“丕顯真沒說錯,這個大雁果然是大小眼。”

七郎道:“二錢銀子就這麼扔了多可惜呀,要不咱們把這個大雁放上天去再剪了繩子,好歹也要放一回,今日才不白來。”

六郎卻道:“七弟,咱們可要快些去呼延世伯家報信呢。”

八郎笑道:“六哥,這倒不急於一時。你想啊,呼延世伯愈著急就會愈心疼,咱們去說情不是更好說下來?反正現在丕顯在咱們家大家都可放心。”

六郎一想有道理,七郎笑道:“走,咱們去杏花岡,那裏地方空闊正是放紙鳶的好地方!”

杏花岡緊鄰下鬆園,地方寬闊,又有一處坡度平緩的小山坡,向來是京城中人放紙鳶的好去處。杏花岡正如其名,不知從何年月開始,便植有許多杏樹,眼下正是花開時節,那枝頭紅紅白白一如花海,連吹來的風中都夾雜著杏花甜甜的香味。

七郎與八郎看著天空中飛揚的各式紙鳶心癢不已,找了個地方試了試風向,便急急地把自己的大雁紙鳶放了出去,楊安幾個也是愛玩的,跑前跑後呼叫笑喊的開心不已,獨六郎在一旁負手笑著看。

七郎兄弟倆俱是放紙鳶的好手,不一會便將大雁放至高空。兄弟主仆幾個邊拉線邊品評別家的紙鳶時,卻聽得空中傳來一陣悠揚的曲音。眾人仰麵望去,隻見兩個紙鳶遠遠地飄飄而來,待到稍近處,看得分明一個是軟翅子大仙鶴,另一個卻是極少見的大花籃狀。放這兩個紙鳶的人顯見得甚有技巧,讓大仙鶴飛在大花籃的上方,遠遠望去仿佛仙鶴的雙足抓著大花籃。再看得清楚些,那大仙鶴的口中銜著一隻竹笛,竹笛在空中被風一吹,便發出適才眾人聽到的樂音。

六郎兄弟正嘖嘖讚歎這個大仙鶴紮得心思巧妙,不想更有趣的還在後麵。那大花籃紙鳶在空中飛了一陣後,突然微微一搖晃,隨後一陣細細碎碎之物從大花籃中飄灑而下,六郎兄弟伸手一抓,原來竟是桃花與杏花花瓣。八郎讚道:“這紙鳶的主人想來是要仿天女散花呀。好機巧的心思!”

六郎凝眉微思:不知那紙鳶上裝的什麼機關?若是兩軍交戰城池被圍時能不能用來…….正思索間八郎推了他一下,道:“六哥,今日來玩的,打仗之事日後再想不遲。”

七郎搓著手道:“這個紙鳶的送飯兒真是又新奇又好玩,不知這等紙鳶哪裏有得賣?”(注:“送飯兒”是風箏的一種裝置,觸動機關就可以將事先放好的彩紙片、彩紙條或紙花撒落下來。)

兄弟幾個正說話間,伴著大仙鶴的竹笛聲,紅紅粉粉的花瓣又如花雨般飄灑而下,仙鶴吹笛,花籃散花,風雅之至。這時,遠處飛來一隻大蜈蚣紙鳶漸漸靠近那大仙鶴與大花籃。那大蜈蚣畫得張牙舞爪,狀甚猙獰,與那兩個漂亮的紙鳶相近實在是不倫不類。杏花岡上眾人皆罵那大蜈蚣的主人不識相,大仙鶴與大花籃的主人想來也心生厭惡,很快將兩個紙鳶愈放愈高,愈放愈遠,意圖避開。

六郎突然喊了聲:“不好,那大蜈蚣不懷好意!”隻見那大蜈蚣亦緊跟那兩個紙鳶,越貼越近,竟似要纏上去。彼時放紙鳶專有一等壞心眼之人,見到比自己更好的紙鳶,便刻意纏上去以絞落對方的風箏為勝。

八郎見狀喊道:“七哥,快,咱們也跟上去,攔在那大蜈蚣和仙鶴花籃間。”

七郎一邊飛快地放線,一邊發狠道:“看你這壞心眼的往哪跑,大不了和你纏在一起同歸於盡!”

在那個大蜈蚣快貼近仙鶴和花籃時,七郎和八郎的大雁終於插在它們之間,大蜈蚣左衝右突總是不能繞過大雁。仙鶴與花籃的主人想是不願多作糾纏,漸漸拉線要往回收。這時一陣風吹來,正吹向仙鶴與大花籃方向,那大蜈蚣便突然往下猛一收線,欲借風勢纏上去。七郎直罵不要臉,八郎猛一回拉,大雁順著風勢一沉卻纏上了那個大花籃,那隻大仙鶴卻被大蜈蚣纏上。

七郎哎喲一聲,拉著線又抖又扯,風正急時卻哪裏拉得開。七郎性急,猛力拉扯幾下,線都斷了,大雁與花籃兩隻紙鳶纏在一起順著風向翩然飛去。

八郎喊道:“快,快上馬追,不要被那無賴拾去。”兄弟主仆紛紛上馬順著紙鳶的方向追去。

戰馬腳力快,不一時楊安便大聲歡呼找到了,隻見兩隻紙鳶掉在一片林中草地上。楊安等趕忙上前拾起遞與七郎與八郎。這時一陣尖銳的笛音,眾人抬頭一看,卻是那隻大仙鶴翻著滾兒掉下來,恰恰落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

八郎笑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居然這花籃和仙鶴都給咱們趕上了。”

六郎道:“八弟,這般新巧的紙鳶誰會舍得丟棄,那主人必定來尋,咱們還是趕快趁人家沒尋來前仔細看看那個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