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麵,馬蹄聲聲,兄弟仨一路向鐵鞭王呼延讚府上疾馳而去。不同於六郎的一路沉默,七郎落後兄長半步,不時與八郎偷偷交換一個眼色。六郎驀地回頭:“七弟,你們眉來眼去地作什麼?”
八郎滿臉堆笑:“六哥,我們是想說你今天躍馬上樹的身法精妙呢。”
七郎湊上前去,嘻皮笑臉地道:“六哥,難怪你從小苦練騎術,原來是備著今日大顯身手啊!”說著又與八郎擠眉弄眼。
六郎沉下臉來道:“七弟胡說什麼呢。人家相助九妹,咱們欠恩未報在先,今日幫人家做點小事不過舉手之勞,哪有那麼多可說道的?難道你想做個不知感激不明事理之人?讓爹爹知道了看不教訓你一頓!”
七郎衝著六郎的身影做了個鬼臉,心想:“欠恩未報?舉手之勞?六哥,你就裝吧!哼,自己沒問出人家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拿我撒氣。”
八郎吐吐舌,咳嗽一聲道:“今日難得來踏青,竟生生被丕顯那小子給攪了,可惜了這大好春色。”
六郎抬頭看看兩側的綠樹芳草,蝶舞花豔。和風吹來,他微微仰麵,心中模模糊糊地感到:也許兩個弟弟說得是對的,這汴梁的春光確是比別處明媚……
且不說六郎兄弟到鐵鞭王呼延讚府上報訊,也不說呼延讚夫人馬氏急匆匆趕到天波楊府摟著呼延丕顯又哭又罵,呼延丕顯就勢賴在楊府住下,卻惹得一個人大大地不高興。
九妹自從聽說六郎他們與黃衣女子相遇之事後,便對呼延丕顯怒目而視。饒是呼延丕顯一肚子鬼主意,也被九妹盯得渾身不自在,強笑道:“你老是盯著我幹嘛,不就是一個大小眼……..”
九妹怒道:“你還說,若不是你,我怎會中途回來,又豈會錯過與那位姐姐相遇?”
呼延丕顯眼珠一轉,道:“你怎麼不說,若不是我,六哥他們怎麼會去放那大小眼?不去放大小眼,又怎麼會遇上那位姑娘?”
九妹聽他一口一個大小眼,更是生氣,跺足道:“滿口狡辯,看本姑娘不教訓你!”
呼延丕顯一個箭步閃身出門,在門口作了個鬼臉道:“小爺好男不和女鬥!”說完撒腿就跑。
九妹直追出去,喝道:“你跑也沒用,姑娘我用石子打你……”
九妹在花園與呼延丕顯追打了一陣之後,終是心中掂記那黃衣女子之事,便又去尋六郎。六郎正在楊業的書房中代父親起草一份奏章,述恐遼人常於秋時犯邊,宜早修築邊境工事及士卒操練等事。六郎正與三郎,四郎,五郎議論奏章草稿事宜,隻聽外麵腳步聲近,伴著七郎八郎的聲音,二人仿佛在爭論著什麼。
七郎與八郎進了屋子,後麵還跟著個小尾巴九妹,五郎笑問道:“七弟,八弟你們倆方才在爭些什麼?”
七郎湊上前去:“五哥,你們說這眼若春波好看,還是眼若秋水更好看?”
三郎一口茶水險些嗆住,咳了兩聲方笑道:“七弟,你們倆就爭這個?哈哈,是你還是八弟今日去城外踏青時看上哪個小娘子了?”
八郎白皙的臉唰地一下漲紅了,飛快瞥了六郎一眼,急急分辯道:“三哥,你不要瞎說。不關我的事,是七哥他……”
四郎好整以暇地嘲笑道:“八弟,這麼句話你就皮薄成這樣?你這般年紀就算是看上哪個小娘子也沒什麼呀。不是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麼?”
五郎也眯著眼笑道:“來來,你們倆說說看是誰家的小娘子,讓哥哥們給你們出個主意!”
三郎等的哄笑聲中,九妹更是嘻嘻笑著以指劃腮道:“七哥八哥想小娘子嘍,羞羞羞!”
七郎敲了九妹一下,故意瞪眼道:“去去去,大人講話,小孩子懂什麼!”隨後老皮老臉地道:“三哥,你們先別管什麼小娘子,隻管說書本子裏說哪個更好看,是春波還是秋水?”
“這個…….”三郎等難住了,四郎撫著下巴道:“想是不分彼此吧。”
七郎不死心,湊到正埋頭在奏章草稿上沉吟塗抹的六郎麵前,嘻皮笑臉道:“六哥,你說說看,什麼樣的眼睛最好看?”
六郎停筆,若有所思道:“會說話的眼睛最好看。”
眾兄弟愕然,七郎滿臉疑惑地伸手探探六郎的額頭:“六哥,你沒發熱吧,人的眼睛怎麼會說話呢?”
六郎揮手拍開七郎的手,咳嗽一聲:“七弟,我可沒空陪你閑扯,爹快回來了,我得改好這奏章呢。”
七郎訕訕地縮回手,看著眾兄弟迷惑道:“會說話的眼睛?你們誰看到了?”眾人相視一笑,這時九妹大聲道:“我沒看到,可是我知道什麼樣的眼睛最好看。”見幾個哥哥都看著自己,九妹得意地仰頭道:“救我的那個姐姐的眼睛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