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偶爾會對上他的目光,總能感受到他微笑眼神中的善意。

這個人是受過訓練的專門演員,隨便的視線都帶著可怕的殺傷力,英俊得讓人不敢直視。我需要在桌下攥緊我的手,費極大的力氣才能控製住自己的心qíng,不讓自己的花癡表現出來。

忍不住想起之前看過的我母親拍過的一部電影《無休無止》,海報印刷得極其jīng美,畫中的顧持鈞和一位美麗的年輕女人對坐在路邊的咖啡廳裏,顧持鈞撫著女主角的臉頰,額頭相抵qíng意綿綿地談qíng說愛,畫麵真是唯美得讓人想哭;我也就是因為這張海報,腦子一熱衝進電影院買了票,才知道海報上的畫麵隻是一個幌子,開場五分鍾後海報上的場景出現,顧維鈞跪下求婚,在他求婚的一刹那,不知道哪裏的子彈忽然而至,一槍奪走了年輕女人的生命。然後顧持鈞開始了復仇之旅,一波三折的劇qíng,把他的演技展現得淋漓盡致。片中他跪在女友墓前失聲痛哭的那一幕,現在還反覆被人提及。這部電影讓他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影帝,也是很重要的一個。

這部電影對我來說也意義非常,就是這部電影後,我成了顧持鈞的粉絲。

等到兩人吃完了飯,看著我母親伸手去拿顧持鈞帶來的飛單,心知他們又要陷入一場關於劇本的討論裏去,我立刻cha了話。

“媽媽,我有事想求你幫忙。”

母親並不意外地掃我一眼,“什麽事qíng?說吧。”

有顧持鈞在場的qíng況下,我覺得這話題難以啟齒,低下聲音:“能單獨跟你談嗎?去臥室,可以嗎?”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離座而起,可見還是應允了。

她的臥室很大,看上去和外麵的客廳差不多大小,也有著同樣壯觀的落地窗簾,不過是全拉上的,看上去私密得多;酒店的房間大同小異,但總有個等級,母親這間套間明顯屬於較高檔次的。我也來不及細看,畢竟此時不說更待何時,“媽媽,我想跟你借點錢。”

“借錢?”她皺著眉頭,仿佛聽不懂我的話,好像我說的是古埃及語或者西夏語。

但凡有人聽到“借錢”兩個字都會露出這種“果然不是好事”的表qíng,我早就習慣了。不過既然對象是她,也許還有說服的可能。

“我不借很多錢,隻要能支付一年的學費和住宿費就可以了,”我怕她想多,連忙解釋,“我已經大四,隻差一年就畢業了,都到這個時候了,我也不打算跟學校申請減免學費……再說我還有同學比我更需要學校的獎學金。”

她不答,臉色yīn晴不定地看著我。

我心裏“咯噔”一下,進一步解釋說,“生活費我可以自己掙,我已經找到了一份兼職。我打算上研究生,我的導師錢教授說幫忙,我肯定能申請到獎學金。媽媽,這筆錢我會在兩年內還給你的,我可以馬上寫借據。”我吸了口氣,期盼地看著她,“您看怎麽樣?”

她盯著我,聲音近乎嚴厲了,“正堯難道沒留下錢給你?你居然連學費都拿不出來?”

我不做聲地搖了搖頭。別說學費,我現在連兩千塊都沒有。

其實我也不想跟她借錢的,也不樂意訴苦,但確實走到了困境。

去年這個時候,爸爸檢查出得了肝癌,已經發展到了中晚期。我爸雖然在古生物學上建樹頗多,但這並不能為他帶來豐厚的收入——我爸爸和大多數自然科學學者一樣,完全不善理財,有錢就花掉或者用於購買新的研究輔助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