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韓茗偶然間看了一場辯論賽,裏麵的一辯讓她第一次開始質疑自己的性向。
上了大學,進入學生會的頭一年,韓茗被分到了蘇柒手下,蘇柒就是那個一辯,緣分就是這麼妙不可言,老天就是愛捉弄人。
蘇柒是個特別耀眼的人,不但是長相上的耀眼,而是一舉一動中流露出的那一絲絲從容和冷酷讓人移不開眼,是的,就是冷酷這個詞,不論是她溫柔的對著你笑,還是親切的摟著你說話,甚至是在細心的注意到你因為月事而身體不適而給你遞上一杯熱水時,你都無法忽視她眼底的那一抹冷漠。
也許這就是她沒能爬的更高的原因?也許這就是她幾乎沒什麼真心朋友的原因?眼神太過冷漠傷人,讓人看不到真心。
韓茗從蘇柒的身上學到了很多,如何同人交談,如何不露痕跡的擋回對方的暗諷與試探,如何發揮自己魅力的同時又保護自己……某種程度上來說,短短一年,蘇柒教她的東西比她爸教她的都多。
韓茗覺得自己很幸運,大學第一年就能遇到貴人,但是世事就像一記溫柔的耳光,打在了韓茗的臉上,是福還是劫誰也說不清。
當大二的那個元旦,韓茗跟父親打完電話,跑到學生會辦公室尋找自己遺落的鑰匙時,看到了緊緊的抱著雙臂蹲在牆角痛哭的蘇柒,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樣了。
一月一日,新一年的第一天。
韓茗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看著將臉埋在膝蓋上痛哭的蘇柒。
錯愕嗎?必然的。
尷尬嗎?肯定的。
心疼嗎?……是的。
十分鍾?還是半小時?韓茗不知道,她隻是僵硬的身子站在門口為蘇柒把風,好在這天是元旦,本市的學生都回了家,不是本市的也都出去聚會遊玩。
等到蘇柒終於哭夠了,紅著眼眶抬起頭冷冷的看著韓茗的那一刻,韓茗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眼底的冷漠被通紅的眼眶燒的一幹二淨,縮成一團蹲在牆角的蘇柒讓人心生憐惜,韓茗覺得蘇柒就像那霧裏朦朧的春山,帶著冬末初春的寒氣,用霧氣將自己包裹偽裝成她想讓人看到的模樣,可是春山啊春山,依舊帶著自己獨特的模樣,眼底的冷酷讓她的偽裝失真,不僅沒能更好的融入,反倒將周圍的人越推越遠。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心動,說來有些可笑,但是韓茗覺得,不論是誰,看到這樣的蘇柒,這樣冷漠而又脆弱,孤獨而又柔軟的蘇柒,都不會不心動的,不能不心動……
後來韓茗被蘇柒趕了出去,再次見麵時,蘇柒又恢複了平日裏八麵玲瓏的模樣。
韓茗開始注意蘇柒喜歡吃的東西,喜歡的顏色,喜歡的電影,她開始注意蘇柒的一切。
蘇柒要參加辯論賽?韓茗幫忙整理資料,蘇柒問起時,便說自己以後也想參加,現在就當是提前練習一下。
蘇柒得了胃病?韓茗在醫院通宵陪伴,也是那一晚,韓茗才知道蘇柒的父母在她高二那年便去世了,究竟是因何去的世,蘇柒沒說,韓茗看著蘇柒滿臉的寒冰也不敢問。
蘇柒要寫論文?韓茗不眠不休的幫忙整理資料送到蘇柒手裏,這是一個驚喜,一個給心上人的驚喜,那人確實很感動,這就夠了。
在自己當上學生會主席的那一天,韓茗借著酒勁在廁所親了蘇柒一下,被蘇柒尖叫著推了開來,韓茗閉著眼睛倒在蘇柒的懷裏,掩住眼中的淚意,第二天一切如常。
蘇柒要找工作?韓茗頭一次向父親求助。
有進修機會?韓茗幫蘇柒走著自家後門。
蘇柒出國前的一個星期,兩人在昏暗的小酒館裏開誠布公的談了一次。
韓茗對蘇柒說出了自己的愛戀。
蘇柒:“所以,你這些年對我這麼好,就是因為喜歡我?”
韓茗專注的看著酒杯中的酒水,點了點頭,為自己此時此刻的冷靜感到不可思議。
蘇柒喝了口酒,淡淡的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韓茗睜大了眼睛,不敢抬頭,耳邊傳來蘇柒的話。
“在你大三那年借著酒勁吻我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
“很抱歉”。
“是不是很過分?明明知道的一清二楚,卻故作不知的享受著你對我的好”。
“我很過分吧?”
“我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麼,認識這麼久,你應該知道的,我並不相信感情。”
“我爸親手捅死了我媽,他現在還在牢裏呢,估計一輩子都出不來,這樣很好。”
“感情這種事對我來說毫無意義,你對我很好,但是,平心而論,我也對你不差。”
“韓茗,你像一杯溫水,美好而不熱烈,我不相信感情,也許我會因為寂寞或無聊去談場戀愛玩玩,但對象不會是你,因為那樣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
“你有次在微博上說你是某人手裏的風箏近不了也遠不了,那個某人是在說我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