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經過集市。
十三看見一群人圍了在一邊,仿佛在議論什麼。
牛車從人群邊上經過,十三踮起腳努力朝裏麵張望著,發現居然是幾名身著華服的公子,在調戲一名賣藝的姑娘。她心中一急,大喊道:“公子,你快看!”
這樣一喊,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了過來。
源墨心裏一沉,低聲喝道:“多管閑事,快坐下!”他一眼便看到,人群裏身著玄黑色袍子的,正是信臨侯之子培風。
十三卻似乎沒有注意到公子的不妥,急道:“公子,他們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民女,難道不該管一管嗎?”公子的母親是公主,那這明國的事,也該有一份責任才對。
這時候那群公子似乎已經把興趣從賣藝姑娘的身上轉移了過來,他們跟在牛車的後麵,遠遠地嘲笑:“哎喲,那不是公子墨嗎?怎麼,又去跟竹先生學習禦神術嗎?”
“別白費力氣了,反正有你的好娘親照拂你,這一輩子吃穿又何須愁呢!”
“哎,等到雲浮夫人人老色衰的時候,不知道還有沒有男人肯照拂這個野種呢!”
他們在背後發出這樣的嘲笑。
馬車漸行漸遠,這聲音也漸漸地散去了。
十三不安地坐下,小心地打量著公子的神色。
她知道,方才自己闖了大禍了。
原來薄煙姐姐的警告,並不是毫無根據的。那些人著實可惡,竟這樣嘲笑公子。她心疼地看著公子發白的臉色,隻覺得自己方才錯怪了公子的無動於衷。
源墨靜靜地坐著。
他的脊背挺得筆直,筆直得顯得僵硬。
他的目光凝滯在一個點,下頜的線條極其的生硬。一雙好看的眸子裏,是最暗沉的光。雙手隱藏在寬大的袖袍之中,因此十三才沒有看見那因為緊握而隱隱發白的關節和暴起的青筋。
他這樣僵硬地坐了一路。
直到牛車在竹府的小門前停下,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兩人才下牛車。
小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
一名女子從裏麵迎出來。雖然說是女子,然而她卻穿著男人的衣袍,她走到源墨麵前,輕輕鞠了一躬:“我們公子恭候您多時了。”
“咦,竹先生怎麼知道我們要來?”十三忍不住好奇地問。
女子沒有回答,隻是讓開了路,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源墨點點頭,隨著女子進去。
十三仔細地打量著女子。她不是竹葉,也不是彩蝶。她究竟是人,還是竹先生驅使的另一個式神?如果她是式神,那又是什麼東西幻化而成的呢?
她想要在女子身上找到些許蛛絲馬跡,然而卻一無所獲。
竹林的盡頭,竹亭卻不見了。
出現了一間矮房。
女子引著兩人進了房間,隻見竹鳳淺在席上箕坐,見兩人進來,唇邊含笑,雙眼隻盯著十三看:“來了……”仿佛是對著十三說的。
十三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竹先生是怎麼知道我們要來的?”她忍不住還是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