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活口了嗎?”又是功虧一簣,魏應弘因一夜沒睡,皸裂的眼瞳裏充溢了無盡的凶狠。看得近處站著的黑衣人,脊柱冷不禁的升起一股涼意。
和陽駱承的不急不躁不同,魏應弘更急於取賀泓天的命。因為,這個世界上,可能知道他秘密的人,隻還剩下賀泓天一個人活著。他怕,賀泓天有一天,想起來。
為此,這三年來,魏應弘一直背著陽駱承,暗中派人刺殺賀泓天,可惜,卻沒有一次成功。果真,如陽駱承所說的那樣,不管何時,都不能小看了那隻老狐狸。
“被擒的人,屬下都讓他們永遠閉上了口。”黑衣人答,夜間的聲音,顯得陰冷異常。
“你交代下麵的人,在豫京內,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昨天的暗殺,是魏應弘最後的機會,他雖然不甘,但也不得不終止。
豫京,無論是誰想玩什麼花樣,都不可能瞞過陽駱承的雙眼。魏應弘,冒不起那個險。
要是讓陽駱承察覺到他的異動,賀泓天沒死,先死的人恐怕會是他。
“是”。黑衣人應完,‘嗖’一聲,躍上圍牆,隱沒在夜色裏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黑暗裏。
大風漸漸平息了,天際的盡頭,隱隱能看到泛白的光線。新的一天,馬上就會到來。黑衣人離開後,魏應弘仍然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天一點一點的亮起來。而他眼中的焦躁和陰狠,卻是慢慢被冷漠掩飾掉,恢複到以往的平靜。
狂風大作的一夜過後,第二天,出乎意料的出了太陽。豔陽高照,惠風和煦,呼吸著沾有晨露的空氣,舒暢之感,仿佛春天已經悄然而至。
郝京妍醒來時,天已大亮。她睜開雙眼,輕側了下頭,不經意間,看到了左邊有些淩亂的被褥。她把埋在被褥裏的手,探向左邊,裏麵還殘留有溫手的餘熱。不過,寢殿裏,除了伺候的宮人外,陽駱承並不在。
昨夜,他有來過?明明睡得不深,為何她一點都沒感覺到。
“皇後娘娘,皇上在後花園的風雨亭,命奴婢來傳您過去。”郝京妍剛整理好裝束,早膳還未用,一個宮女走進來傳話。
“本宮知道了。”郝京妍隨便應了一聲,身上穿的是一套簡約的淺衣,她也懶得換。然後,郝京妍跟著宮女一起出了鳳儀殿。
未央湖湖畔邊上的一個風雨亭,陽駱承獨自一人在裏麵。他站在亭子的一側,麵向著湖麵,靜靜的瞭望著遠方。清澈的湖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風吹過,更是驚起層層的漣漪,那寬闊的湖麵,仿佛活著一般。
白衣男子說的地方,就是這座湖麵嗎?陽駱承深邃的目光,深入湖水中央,似在找尋著什麼,可歲月的流逝,早把一切消磨殆盡,覓不到一點痕跡。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陽駱承太過出神,以至於沒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郝京妍走上通往風雨亭的石階,置身於雨亭中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晶瑩的湖光水色。就是這片湖,前不久,她還和陽駱承泛舟在湖上。直到現在,那時的情景,還和做夢一般,那麼的不真實。生動的水光,流連在郝京妍的眸中,漸漸的深入她的眼底,她那雙柔和的眼睛裏,籠上一層久遠的氣息。
十幾年前,她和陽顯名就是在這裏相遇。可惜,時過境遷,留下的唯有數不盡的滄海桑田。也不知,那個白衣少年,是否還活著?
“不知皇上一早傳臣妾過來,有什麼事?”收回那些遙遠的神思,郝京妍站在陽駱承的身後,她開口問。呆在宮中也算得上有些日子了,足以讓她習慣她的身份,當郝京妍說出‘臣妾’兩個字時,也不再生澀。
“來了,坐。”聞音響起,陽駱承轉回身。相對的兩張石椅,都鋪上了厚厚的軟墊,他坐在靠近自己的一張上,用手指了指對麵的位置,示意郝京妍坐另一張。
石桌麵上的一側,擺放著三碟沒動過的糕點,桂花糕、棗花糕、綠豆糕,黃、紅、綠三色搭配,外形別致精美。皇宮便是如此,再簡單的東西,也要拿一層華麗的外衣包裹起來。另一側,放著一個墨色棋盤,光滑琉璃,由珍貴的墨石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