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康在哪裏呢?
薑晚康被困在了夢魘裏,明明意識清醒的知道那就是一個夢,卻怎麼也走不出來。夢中,他化身成了一個看客,注視著另一個自己,經曆著迥異不同的人生。
夢裏的時間回溯到了昨天——
薑晚康來海青市上了一個多月的大學,都還沒有看過大海,所以在國慶假期的這天吃過早飯後,他決定出去轉一轉,去看看向往許久的大海。
跟門衛大叔打聽好了路後,薑晚康就出發了。邊走邊逛,直到肚子餓的咕咕亂叫的時候,他才走到了門衛大叔所說的那個路口。按大叔的說法,順著那條小路,翻過一座小山後,就可以看見大海了。
然後,薑晚康就一邊啃著從食堂裏帶的饅頭,一邊疾步朝山上走,滿腦袋都是對大海的憧憬。
薑晚康隻顧著想象大海的波瀾壯闊,完全沒注意看路,等他被一聲長嘯驚醒的時候,就見一輛三輪車直衝自己而來,躲閃間他被車子刮下了山坡,不光扭傷了腳,腿上還被劃破了個大口子,血流不止。
手忙腳亂的用T恤包紮了傷口後,薑晚康又找地方休息了很久,直等到傷口徹底不流血後,才小心翼翼的朝山上爬去。
腿上的傷是鑽心刺骨的疼。
薑晚康咬緊牙關,就那麼一瘸一拐,手腳並用的爬上了山道。帶著些許的遺憾,隔著山朝大海的方向望了一眼,終究沒辦法看的大海了。
薑晚康找了一根木棍拄著,幾乎是用挪動的方式一點一點的下了山,然後又繼續朝著學校的方向走去。
沒有回學校的公交車,又舍不得花錢打車,薑晚康隻能咬牙堅持。就這樣一直到了後半夜,薑晚康才艱難萬分的走到了學校。
接下來的假期,薑晚康就待在了宿舍養傷。隻是等假期結束,舍友們回來的時候薑晚康人都燒的迷糊了。
老天爺就是愛跟窮人開玩笑。
薑晚康為了省錢,一直咬牙硬扛,沒想到最後卻因為傷口感染被送進了醫院急救。
病情平穩後,薑晚康翻看由老師和同學們墊付的繳費單,一時竟有些分不出來,到底是差點被截肢的腿疼些,還是心更疼些。
四萬三千九百八十八塊七——將近四萬四千塊錢,這在他們老家都夠蓋五間房了。現在就是把薑晚康賣了,他也拿不出這麼多錢啊!想想為了供自己讀書,整日起早貪黑,卻成天過得苦哈哈的父母親人,薑晚康恨不得不要這腿……
開始挨個病房催繳費的小護士,在薑晚康眼裏猶如催命的閻羅。蜷縮在病床上,薑晚康手腳冰冷牙齒打顫——他怕,怕自己也在需要繳費的人裏麵。
隻是,命運的齒輪不會為任何人停留,該來的終究也擋不住。
在病房門被敲響的那一刻,作為旁觀者的薑晚康和夢中的自己重合在了一起。
一時間,悔恨,迷茫,恐懼,無助等種種情緒充斥在薑晚康的腦海裏,壓抑的幾乎讓人要發瘋。
……
……薑晚康!
……
執著的一遍一遍叫喊,讓瀕臨崩潰的薑晚康,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啊!”薑晚康猛然呼叫出聲,也終於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
趙晨安聽到動靜,迅速趕到了三輪車旁,一眼就看到了薑晚康正抱著腿坐在車廂裏。
“薑……你……”
“我腿疼!”
“啊!我……看看,是不是傷口崩開了。”顧不上其他的,趙晨安上前就要查看薑晚康的傷。
“趙哥,沒事的!應該……是我剛才……睡著時壓到……傷口了。”
眼見傷口除了有些紅腫,確實沒有什麼大礙,趙晨安才反應過來薑晚康的話:“你剛才睡著了?在車上?”
“嗯,是啊!”
被趙晨安戲耍了一通,薑晚康多少還是有些小脾氣的。所以在趙晨安走後,他氣呼呼的爬上車,打算等會不理對方。隻是上車後,他看車廂裏鋪的紙箱挺幹淨的,就躺了一會然後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
“你……”不等趙晨安說話,廢品站的幾個人,就陸陸續續的也來了這邊。
然後在幾個人的七嘴八舌中,薑晚康才明白因為自己鬧了多大的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