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好累,讓我睡久一會兒(2 / 2)

他還是不走,他說:你要不想看到我,就關上門,我在你門口呆一會兒,我就走。

我看著他這個樣子,突然很不忍心。我說:別了,進來吧。

他很詫異,他大概沒有想到我還會願意讓他進來。

已經是夏天了,我穿著絲綢質地的蝙蝠睡衣裙,下擺並不長,僅僅包著屁股而已。

我問他喝什麼,彎著腰在冰箱裏拿了飲料,遞給他。

然後懶懶地斜靠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卻不知道該再和他說些什麼。

算了起來,我們總共隻見過寥寥幾麵。我們唯一深刻的時候,也就是曾經在微信裏如此深入地暢聊過彼此的過去和現在,他曾經萌發過退婚然後跟我在一起的衝動,我們曾經差點滾床單最後沒有滾,如此,而已。

我抱著抱枕,無奈又淒涼地看著他。心突突地痛了起來,每次心一痛,小腹就跟著痛。

我看到他,就心痛不已。眼前這個男人,曾經許過我那麼美的未來,我差點信了,他卻突然撤了。我曾經想,他再堅持一會兒,或許我真的也有勇氣,陪著他走一輩子。

我發誓,倘若他會願意陪我,我會給他最好最好的愛,做最好最好的女人,榮辱與共,生死相依。

這麼一想,心如刀絞。這些年,像真的被詛咒一般,什麼東西都能通過努力去得到,唯獨愛情,卻總是可望不可即。它總是一次次地給我希望,又一次次地讓我絕望。

真心疲憊,突然就不想在人世繼續走下去了。心灰意冷,感覺自己無比淒涼。

聽著那首《三寸天堂》,內心淒涼到不行。

我渾身發冷,越發感覺陰涼陰涼的,我說:米琪,你過來抱抱我,我冷。

他立馬站了起來,過來一把把我抱在了懷裏,摸了下我的手,然後說:小小,怎麼這麼涼?

我卻感覺發困,當躺在他溫暖的懷抱裏時,我越發地想困,我有氣無力地說:米琪,你抱緊我,我想睡覺……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嚴重地下沉,一點一點越來越重的感覺,我思維開始慢慢地放空,我感覺自己似乎飄了起來,我模糊中聽到了米琪一聲一聲地呼喊,感覺到有人給我穿上了衣服然後抱著我瘋狂地跑,我發覺自己的四肢開始慢慢地變小,再一晃眼,我回到了童年,身邊有愛我的爸爸媽媽和奶奶,我看著他們微笑著衝我招手,然後我笑著朝他們走去,然後,我就再也不知道了……

米琪(續)

她隻是說她累,想睡覺而已,為什麼卻沉睡了這麼久?半個月了,依然沒有蘇醒過來。

她的臉上一直有微笑,醫生說,她的大腦處於夢遊狀態,不是植物人,但是卻對現實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反應。

她的卵巢出現了問題,難怪恪純說,她抱怨過好幾次小腹疼。她卵巢裏的腫瘤已經很大了,醫生已經幫她切掉了,她那麼怕痛,卻一聲痛都沒有喊。

她靜靜地躺在那裏,霹靂一聲聲地叫媽媽,都沒有用。她的靈魂似乎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裏的,隻有這一具小小的軀體而已。

我還記得那一天,她無奈地看著我,她無力地對我說:米琪,我累了,過來抱抱我。

我比任何人都後悔,許諾了她美好的明天,卻最終屈服了現實。

我多麼希望她能夠醒來,可是醫生說,這是心病,除非她自己想醒,不然沒有人能夠叫醒。

我那麼絕望,我想起她曾經在深夜裏給我唱歌,唱那首《願得一人心》。

我一遍一遍地在她耳邊唱,她卻始終無動於衷。我知道我唱歌不好聽,可是她至少動一下啊,她為什麼動都不動呢。

我從恪純那裏,知道了她那些悲傷的過去。她是那麼一個無愛不歡的女子,卻一直都求愛不得。我似乎知道她不想醒來的原因了。

我每天都留在醫院不走,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看著她,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臉,她無法進食,因為她都不會吞咽。

醫生說,短期可以靠打點滴維持,但是維持不了多久,如果她一直不醒來,她的器官都會衰竭,她最終會因為心髒停止跳動而死去。

我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我無法承受幾個月前還那麼光鮮亮麗的一個人突然就死去的事實,她的手腳都冰涼冰涼的。這樣的她,這樣微弱的生命體征,和死亡似乎沒有多少區別。

我忍不住抱著她,當著恪純和很多人的麵親吻她冰冷冰冷的嘴唇,我恨自己出現得太晚,我恨自己的自私,我恨自己沒有給她她想要的未來。

那一刻,我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