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哈哈,我也是,”收起手機之前,葉季安悄悄把自己拍的幾張雪花發給了他,“明天就得開始幹活了。”嘴上是這麼說的。

梁逍垂睫點頭,卻不吭聲,沒過兩分鍾,他的消息回復過來,竟是幾行俄語:

И сердце бьется в упоенье,

И для него воскресли вновь

И божество, и вдохновенье,

И жизнь, и слезы, и любовь.

葉季安不知他在搞什麼花花腸子,還有第二外語?簡歷上也沒寫啊。

【什麼意思?】他回復道。

【普希金的一首詩。】梁逍的解釋十分簡潔。

【前輩看雪,讓我想到這幾句。】又追來一條。

【OK我穀歌去了。】

【!我沒想到】梁逍回頭瞪人,似乎是急了。

【沒想到什麼?】葉季安愉快地對上他的目光。

梁逍飛快地低頭打字,【我想自己給前輩翻譯啊,我還可以感情豐沛地朗讀出來,等工作順利結束好嗎?】

葉季安心說,這到底是什麼神奇密碼還要埋伏這麼久,但他決定照顧一下小年輕的奇奇怪怪敏感心思,畢竟二十七歲對自己來說,也是還在讀詩的年紀。

【那我就等著唄,這兩天好好幹活。】發出去了,為自證清白,他還在梁逍的注視下收起手機,一點也沒碰穀歌。

預計出差時間是十二天,到了第六天的時候,總體來說一切確實都沒出差錯,無論是工作上的考察商討,還是私下的交流,都跟對方公司進展順利,這讓葉季安看到了準時回國放假過年的希望,然而,讓他困擾的事情仍舊還有,主要是兩點:

第一,吃不慣的飲食。

第二,睡不醒的梁逍。

倒也不是說梁逍又有什麼起床氣,也不是說他成天昏昏沉沉工作效率低下,相反,他還是以前的風格,幹什麼都是全心投入一絲不苟,甚至偶爾分擔了翻譯的工作,用他那口流利到讓人琢磨不通的俄語。但葉季安看得出來,這人並沒有以往那般從容,越來越發青的眼袋和越來越寡言的狀態都標明,梁逍處於嚴重的睡眠不足。

“晚上睡不好?”葉季安也這麼問過。

“啊?還好,”梁逍隻是笑,“有時候前輩不給我打電話,我還起不來。”

我怎麼這麼不信呢?你個成天就知道嘴巴抹蜜的人精,你好好等著吧。葉季安心想。

在第七個晚上,葉季安把突然襲擊付諸實踐,他認為當頭和一個人碰麵,自己還是能分辨出他一分鍾前是否在熟睡的,他也是真的擔心自己手下的青年才俊由於關心和睡眠同時不足而突然猝死。都是單人套間,梁逍的402和他的404就隔了一個法務老陳,半夜兩點半,他定了鬧鍾,在隔壁老陳貫耳的呼嚕聲中,到402敲門。

敲響的時候,葉季安也覺得自己神經兮兮。

“誰啊。”梁逍的聲音很快傳來,很輕,離得不遠,又用英語問了一遍,緊接著是俄語。

“我,”葉季安抱起雙臂,“快點給你哥開門。”他又不客氣道。

門裏腳步匆匆,門鎖哢嚓開了,屋裏開著大燈,梁逍身上的灰色長褲白色T恤,看起來都相當柔軟,明明很適合睡覺。他探出頭來,垂眼瞧著葉季安。

“是不是沒睡?”葉季安撩起眼皮。

“前輩失眠了嗎?”梁逍一臉無辜。

葉季安頓時氣極,心說你小子還挺擅長反客為主,“哎,我是問你失眠了嗎?你這幾天睡了幾個小時?”

梁逍怔了怔,居然老實閉上了嘴巴,雖說不承認,但也沒打算辯解。

“怎麼了?房間有問題?”葉季安覺得自己活像個關心青少年健康問題的熱心班主任。

“我的問題。”梁逍低聲道,揉了揉臉,往後退了一步,緊緊捏著門把,“前輩,我需要一個人待著,你別管我了。”

葉季安眼疾手快地在他關門之前把自己的胳膊肘卡在了門沿,梁逍見他像是疼了,果然立刻放棄抵抗,還試著握他胳膊,“我真想叫你句小祖宗,”葉季安瞪他,拽了拽自己的背心下擺,“凍死了,快點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