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蒙黑眸像是水洗過般,黑得發亮,他盯著身下陌生的臉孔:“睜大你招子……”淺褐的眼眸漂亮得過分,耿蒙喉結滑動,咽了回去,“眼睛看清楚,老子是死還是活?!”
陽台外是越來越喧囂的暴雨,昏暗的天光透過雨絲落在少年精致的臉上,勾勒出弧度優美的下顎線,少年隻腰上圍了浴巾,單薄白皙的上半身暴露在冬日空氣裏,水珠順著黑色的發梢落下,在他凹下去的鎖骨裏旋了個圈兒,再滴答落到傅景司校服上,暈染出暗色的圓點。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大家全被耿蒙光著上半身壓著傅景司的場景震撼住了,宿舍裏鴉雀無聲,麵麵相覷。
奶哭包什麽時候這麽大膽奔放了?!
傅景司抬眸,目光淡淡掃過耿蒙細得晃眼的腰,他纖細黑密的長睫垂了垂,薄唇吐出幾個字:“浴巾,要掉了。”
浴巾應聲而鬆。
耿蒙反射神經是無數體育比賽印證過的優越,浴巾剛有往下墜的趨勢,他立馬眼疾手快抓牢,飛快係得結結實實。並且剛剛傅景司開口,他聽出之前問他死沒死的兔崽子另有其人。
他鬆手從傅景司身上起來,沒有要道歉的自覺,轉身走進宿舍,對著還沒有回過神的幾人勾勾唇:“剛罵老子特起勁的是誰?”
莫名其妙穿成別人,耿蒙早憋滿一肚子火,敢問他死沒死,他的鐵拳早按訥不住了。
聞言薛沉莫名發虛,幾步之遙的人還是那個動不動抹眼淚的奶哭包,但他喉嚨裏的“老子罵的怎樣?老子又不是第一次罵你”,愣是說不出來。
現在的奶哭包看起來,巨他媽可怕!
他默默往門口挪。
薛沉臉巴掌大,下巴尖尖,皮膚水靈得能掐出水,白白淨淨一截兒戳在那兒,純真小綿羊一樣。
耿蒙開始根本沒注意他,他這一動反而暴露目標,耿蒙黑眸微眯:“你——”正過去,有人從後按住他肩膀。
單手。
耿蒙卻動彈不得。
薛沉見狀,飛快閃出門跑了。
“道歉。”
傅景司聲音淡淡的。
耿蒙回頭,視線落在按著他肩膀的手上。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泛著若隱若現的瑩白光澤,手背白得幾近透明,皮下的青藍血管隱約可見。
客觀說,耿蒙沒見過這麽漂亮的手,他表姐那雙每天都用天價護手霜保養的手,都比不上這雙手。
但主觀上,耿蒙非常不爽。吃菠菜長大的,力氣那麽大?
耿蒙抬眸,這一看,他更不爽了。剛他出來直接壓倒人,沒注意身高,現在一片陰影擋住視線,他才發現他比那人矮了截兒。
“能讓我道歉的人,隻有我未來媳婦兒。”耿蒙挑釁。
傅景神色和他聲線一樣淡:“在校使用暴力,記大過一次。”
耿蒙三天一小過,五天一大過,記過對他是家常便飯,他似笑非笑:“哦,你隨意。”
他肩膀往後一拗,想掙脫傅景司的手,然而傅景司的手像釘他肩上一樣,紋絲不動。傅景司掀掀眼皮,薄唇微動:“以及我校服洗幹淨。”
說完他脫下校服反蓋到耿蒙身上,雙手穿過耿蒙手臂從後拉好拉鏈,兩隻空著的袖管繞一圈係了個結。
他比耿蒙高,校服又大幾個號,這樣一來,耿蒙上半截連頭全包進了校服裏,手也無法動彈。
耿蒙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黑。他強壓著心底泛起的不適,扯著嘴角冷笑:“趁我現在還講素質,你立馬拿開這破外套,否則……”
傅景司校服裏是件薄毛衣,宿舍開有空調,還是冷。他打量一圈,靠門左邊的書桌堆著整齊的資料和習題,插著電的台燈亮著,淡橘的光芒落進旁邊的相框裏。
裏麵的清瘦少年戴著黑框眼鏡,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黑長褲,站在遊樂場標誌性地標前,笑容靦腆比著剪刀手。
和眼前炸毛那一坨形成鮮明對比。
傅景司徑直過去,拿起搭在椅背的校服:“你校服暫時歸我。”說完出了602。
“喂,你是不是想開溜?!”耿蒙看不見,隻能聽到腳步聲,他臉色微變,“你回來,我、我保證不揍你行了吧!喂……”
旁邊的江光驚呆了,他是第一次見傅景司這麽……這麽幼稚,現在小學生都不拿校服套同學了……
他走過去幫耿蒙解開校服,佩服道:“小學霸,沒想到你深藏不露啊,連班長都敢壓,佩服佩服。”
解開禁錮,耿蒙還沒適應視線就要去追傅景司,冷不丁聽見江光的話他秒收回腳。
班長?
他穿的白斬雞,和這些人是同學?
耿蒙思索幾秒,決定先大局為重,先弄清楚他現在的身份處境,找到變回去的辦法,其他秋後再說。
打定主意,他轉身,哥倆好地攬住江光肩膀,舌尖頂著後槽牙,唇角彎起特友好的笑容:“兄弟,聽過葛大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