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洛誠興味濃濃地盯著陸幽看,好像遭了罪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後那個臉色自他醒後就陰沈到現在的人。
“小楓,是他?”床上,摟著冉洛誠的霍邦問。
“嗯。”站在床頭的冉墨楓應了聲,讓開位置,“陸幽,他的手腳金脈被挑斷了,你能否爲他續上?”
陸幽神色複雜地看向冉墨楓,低聲問:“你何時知道我的身份的?”無人知道曾名噪一時的“醫聖”陸雨躲在戍城。
“我看過你的竹箱,知道你懂醫術。”冉墨楓回道。
陸幽一聽楞了:“你單單隻是因爲看了我的竹箱?”不是因爲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你不懂醫術?”冉墨楓眉頭皺了起來,以爲自己猜錯了。
“墨楓……”陸幽張張嘴,半晌後他無力地說,“你難道就不怕那個箱子不是我的?我根本就不懂醫術?”
而冉墨楓的回答不僅差點氣死陸幽,也差點氣死霍邦。
“死馬當活馬醫,而且你來了。”既然來了,就說明懂得醫術。
“你,你……”說了幾個“你”,陸幽的雙肩下沈,上前揮開讓他氣不起來的人坐到床邊。
“算你運氣好,我還真懂醫術,不然隻會耽擱了救治的時辰。”
“他們說他的四肢無法救了。”冉墨楓說出了爲何要死馬當活馬醫。誰都救不了冉洛誠,他隻能賭一次。
“能救嗎?”在每一次失望過後,霍邦再一次抱著希望問。怕有心人察覺到冉洛誠未死,霍邦和冉墨楓隻能命鬼三和鬼四暗地裏從別處尋找醫者爲冉洛誠治傷,每一個前來看過的醫者在見過冉洛誠的傷後都是搖頭。
掀開袖子和褲管,陸幽的神色一次次凝重,盯著他的霍邦眼裏劃過痛苦,摟著冉洛誠的雙臂不自覺地用力。
“雖然很棘手,但不是不能續。”哪知,仔細查看過後的陸幽卻帶給了屋內所有人希望。
“你是說可以治好?!”霍邦第一個激動地喊了出來。
陸幽點點頭,臉色幷未好轉,而是看著仍好奇盯著自己的人道:“拖得時間太長了,治愈的過程會非常痛苦,會很疼。續上之後起碼要一兩年才能恢復,而且終生不能再練武,不能長時間行走,不能提重物。”對未來的儲君來說,那就是廢人了。
看夠的冉洛誠用頭頂頂身後的人,有些虛弱地說:“霍老頭,這下你不能罰我紮馬步了吧。”
隻聽霍邦極度低啞地開口:“我不罰你紮馬步,在你恢復之前不許下床。”
“啊……不許下床,那我會悶死的。”
“閉嘴!”
當著冉墨楓、陸幽和懷東籬的麵,霍邦摟緊冉洛誠,頭埋在他的頸窩,低聲道:“洛誠,不管多疼,爲了我,你都要忍住。”
“霍老頭,讓我答應你也行,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你先說。”
“你看,你以前總欺負我,現在我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看在我跟了你那麽多年的份上,你好歹應該對我負責吧。”
霍邦沒有應聲,而是更緊地抱住了他。
“霍老頭,你若死了,就沒人照顧我了。呐,你答應我,在我死之前不許死。你答應了我這個,我就答應你不管多疼,都堅持下去。”
“我答應。”霍邦的聲音又啞了幾聲。他摟著冉洛誠久久之後,才擡起頭,雙眸血紅。然後他輕輕放開冉洛誠,下床,把人放平。
無言地和冉洛誠凝視良久,他轉身對陸幽道:“陸公子,不管今後你有何事,隻要霍某能做到,霍某定萬死不辭。”說完,他對陸幽行了一個大禮,沒有再看冉洛誠,快步走了出去。他是大將軍,必須在天亮前趕回槐屏。
此時此刻,陸幽已看出了北淵的這位大將軍和太子之間是怎麽一回事了。他深深羨慕這兩人間的羈絆與對彼此的擔心。拿過竹箱,他收回心思,嚴肅道:“墨楓,之前可有外人來過這裏。”
“有。”
“換個更安全的地方。續脈之時不能有任何差池。”
冉墨楓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三日後,一隻老鷹在槐屏的一處藥堂上空盤旋了兩圈之後沖著後院的一間屋子俯身飛下。就見它直接撞破窗戶紙,栽在一人的懷裏。
主子:
衛國出兵,趙將軍被擒,王爺親帥人馬前去下關。幹仲天和沙古丹在京城被殺,有人供出乃四殿下所爲,四殿下已被陛下下令處死,屍骨被焚。
鬼一
“父王……”捏著信,冉墨楓急步走出院子,對鬼三和鬼四道,“我要去下關,你們二人在此保護二哥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