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來接桂尤,他戰栗地領著士兵慢慢前往下關軍營。冉穆麟的死訊仍未傳出,桂尤不知這裏發生了多麽可怕的事,一心擔憂主子的安全,他壓下心中的懼怕命大軍快速前進。走了一會,前方出現一人。洗得發白的青衫在滿目的“血”中極其顯眼。他站在大路上,神色平靜,看到桂尤後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對桂尤微微頷首,然後轉身。
桂尤騎馬追去,可讓他更加驚懼的是,那人明明是緩慢地走著,卻始終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對方沒有帶他去別處,而是帶他到了軍營內。讓副將把大軍安置在城外,桂尤隻帶了十幾人過來。可當他來到軍營處,看到軍營內的慘狀後,他立刻翻身下馬,踉蹌幾步。
“主子?主子!”他高聲大喊,難道衛國來此偷襲了?
“莫喊。”引他來的人淡淡道,繼續往前走,桂尤不敢耽擱驚慌地跟上他。
“不是敵襲,帶你來是有其他的事要你去做。跟我來吧,發生了什麽事會有人告訴你。”在前麵引路的淵仍是淡淡道,來到臨時搭建的一處帳篷,他掀簾而入,桂尤給了手下一個安撫的眼神,獨自走了進去。
帳篷裏很暖和,沒有床,幾個草席圍著中央的火堆,四個人坐在那裏,看到桂尤進來其中一人麵色蒼白的爬了起來,接著就開始哭。
“桂將軍……”
桂尤呆楞在那裏,常年在邊關的他幷不認識冉洛仁,心慌地看看其他幾人,不知自己何時欺負了別人而不自知。
“我是冉洛仁。”
一聽對方的解釋,桂尤立刻行禮:“末將拜見三殿下。”心中詫異,三殿下怎麽會在這裏?小虎呢?他擡頭四處看看。
“桂將軍……”冉洛仁的淚嘩嘩地掉,“皇叔……嗚……皇叔被王充那個叛賊……殺死了……”
“什麽?!”桂尤隻覺一盆冷水澆在他的頭頂,手中的鞭子掉在了地上。
“三殿下……您說什麽?”主子被?不可能!不可能!桂尤搖頭,臉色嚴肅:“三殿下,這種話請不要亂說。”主子出事,他爲何不知道?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冉洛仁邊哭邊道,“王充是叛賊……他,他偷襲皇叔……皇叔……嗚嗚……”
“墨楓來了,來了……他,”冉洛仁說不下去了,他捂住眼睛,哭得異常傷心,“墨楓帶走了皇叔,不知去了哪裏……桂將軍……我們找不到墨楓……”
“主子……主子他……”桂尤不相信,他不敢相信。來之前主子還跟他說等回京之後,幫他討房媳婦呢。這才幾天啊,主子就出事了?!他不相信,不相信!
桂尤跪坐在地上,喃喃自語,說著不信。薛祁依在爹的懷中不說話,晝看向他,冷道:“王充已經招認了。這裏有一封他寫給京城的信。”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丟向桂尤,信落在桂尤的麵前。
淵摟上哭泣的冉洛仁,扶著他坐下。桂尤打開信,看完後臉色大變,怒火中燒。已經得知部分真相的冉洛仁伏在淵的身上低泣,桂尤的手在發抖,臉色青白。
“桂將軍,這一路上的異狀想必你也看到了。這是天怒,是冉穆麟的死帶來的天怒。墨楓把下關變成了血鎮。駐紮於此的兵士們有一些是王充的手下,他們已經被嚇破了膽,沒瘋的也差不多了。其餘的該如何安置,就由桂將軍決定吧。群龍無首,墨楓不知去向。”在場唯一“多話”的淵道。他一說完,桂尤看向他們的眼神又變了。
“您是說……這些,是,小楓?”那滿目的“血”是小楓做的?
“嗯。”冉洛仁點點頭,哽咽道,“皇叔死了,墨楓……墨楓,成魔了……”
桂尤的眼圈通紅,眼淚怎麽也止不住。他擦擦臉,滿腹的混亂讓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想不出他該做什麽。
“桂尤,這裏有三大仙者在,下關無憂。軍中之事,在冉穆麟的死訊傳出之前,你要盡快。”薛祁突然開口。桂尤神色一震,看向那兩個他幷未見過得仙者。他見過易,聽說了晝仙人和皇上的事,可此時,三大仙者竟然都在下關!
對三人深深鞠了一躬,桂尤應了聲,眼含淚水地走了出去。被“血”覆蓋的軍營中隱隱露出幾條白綾,走出來的桂尤雙膝沈重地跪在地上,趴下。
“主子……”
………
當天,十幾支人馬從下關出發,直奔北淵的各個要塞。桂尤把冉穆麟的死訊傳給了冉穆麟最忠心的十幾位部下幷以最快的速度把下關受驚過度的軍隊重新編製。深思熟慮,在聽從了冉洛仁的意見後,他沒有上書給皇上,主子已死,小楓失蹤,皇宮暗藏危機,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告訴皇上的好。在事情還沒有部署好之前,不能走漏半點風聲,不能讓宮中的人狗急跳墻,傷了皇上。
在距下關不遠的一處破舊的木屋裏,冉墨楓抱著父王一動不動地坐在角落裏。他沒有發覺到自己模樣的改變,他不停地親吻父王冰涼的雙唇,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