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修然對著她笑笑:“她在自殺的前夕,選擇將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縮在同事工位的櫃子裏——尤其是在她已經知道電腦中的一些東西讓有的人深深忌憚。”
林眉也是一點就透:“哦,你是說……張黎黎是故意的?她知道如果自己自殺身亡,筆記本電腦早晚會被發現,裏麵的證據也足夠讓她的情人後悔?”
肅修然頷首:“你剛才說,她的情人是臨時決定去外地度假的。”
林眉連連點頭:“據說機票都是臨時訂的,去的很匆忙。”
林眉說到這裏,有些吃驚:“你的意思是……她的情人預料到以她的性格來說,她會選擇一些很激烈的方式抗爭,所以幹脆躲得遠遠的,以逃避嫌疑?”
肅修然點頭笑了笑:“他沒有低估女人在愛情上的沉迷,卻低估了女人的決絕。”
也許在那個高管心目中,張黎黎隻是一個被他玩弄在指掌中的小女人,他給她甜蜜的愛情,也給她萬劫不複的痛苦,甚至連她的毀滅,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他卻沒想到,在最絕望的時刻,張黎黎還是給他準備了懲罰和審判——假如他沒有那麼絕情,趕去郊區救人,張黎黎是不是不會公布那些她掌握的資料?
如果他真的和自己的妻子離婚,給了張黎黎自己曾經承諾過的一切,境地會不會比現在更好一些?
起碼不會妻離子散,還很有可能身陷囹圄。
張黎黎的愛和恨,在她生命消逝的那一瞬間,都歸於了虛空,但她的情人呢?現在想起她,是會恨她的心機和狠毒,還是想念她依偎在自己身邊時可愛的模樣?
當聽完肅修然最後的分析,林眉說不上自己心裏是什麼感覺,非常微妙……同情、惋惜,又有些基於道德準則的不認同。
肅修然看著她複雜的神情,輕聲開口:“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我們遇到的人,都會給我們帶來幸福和溫暖。也總有一些事情,無法用單一的善惡去衡量。”
林眉抬頭看著他低垂的眼眸,他的目光中總有一絲淡淡的悲憫,除此之外,卻唯有一片平靜,仿佛高坐在天空中的神祗,他憐憫悲苦的芸芸眾生,但也僅是憐憫而已,沒有更多的情緒。
她忍不住問:“你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呢?”
肅修然沒有再習慣性的微笑,反而輕聲反問:“你的看法呢?可以先說給我聽。”
林眉想了下,就說:“張黎黎是我的同事,我覺得她很可憐,可所有的事未嚐不是她自己的選擇,但她已經為自己選擇付出了最沉重的代價,我沒有辦法苛責她,卻也不認同她的愛情和人生。至於她的情人,則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我鄙視他這樣的人,是從人格上厭惡輕視他。”
肅修然聽後隻是笑了笑:“你看,你自己的評價已經很清晰了。”
看著他溫和的麵容,林眉鬆了口氣,挑了挑眉毛,疑惑與自己剛才的執著:為什麼一定要詢問肅修然的看法?明明自己心裏的評價已足夠蓋棺定論。
她笑了笑,又深呼吸了幾下調整心情,接著站起來對肅修然笑:“不談了,我去下廚準備我們的午飯!”
一直用超脫的神情蹲在沙發上的春申君也被什麼感召了一樣,突然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還充滿期待地看著林眉。
林眉忍不住笑了,去摸它毛茸茸的腦袋:“放心吧主上大人,少不了給你的供奉……我給你煮雞胸肉!”
春申君立刻豎起尾巴對她開心地搖了幾下,忽閃著一雙寶石般的大眼睛賣萌。看得林眉春心蕩漾,一把將它抱起來猛親了一口。
這時,林眉還沒想到僅僅過了幾天,她的生活就要麵臨新的變動。
那是這周五下午,她剛從辦公室回到家裏,就看到了滿臉歉意等著她回家的房東。
談了一陣子後,她不得不給肅修然打了個電話,有些鬱結地說:“大神,我明天可能沒空去你家了……我租的公寓有些情況,我可能要新找一套搬家了。”
經過兩三周的相處,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們都心照不宣地認為林眉周六也是會去肅修然那裏“上班”的。
說著她忍不住去到臥室裏關上門,小聲抱怨:“房東也太急了,本來是到年底的合同,突然說房子要賣掉,而且希望我一兩天之內就搬走……賠償金倒是給的很爽快,可這麼急,我去哪裏突然找個合適的房子?簡直不近人情。”
話筒那頭肅修然的聲音更加低沉溫和,他沉吟了片刻,突然說:“既然如此……我這裏還有間客房,你不嫌棄的話,可以過來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