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修然還是先回了房間,林眉埋頭又鏟了一陣雪,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很輕的關門聲,回過頭看時,他已經不在那裏了。
肅修然生氣了嗎?林眉不是很確定。
剛才他們之間那種無法描述出來的曖昧,還有她驟然退避的姿態,會不會已經惹怒了他?
畢竟他的臉色以可以觀察到的程度冷了下來,很迅速,也很明顯。
林眉心裏有些忐忑,她又在外麵愣了一陣子,直到驚覺雙腳被凍得有些麻木,手指頭也好像失去了知覺,才明白她是在寒冷中暴露太久了。
回到屋裏,她又去工具室把鐵鍁放下來,才磨蹭著去了客廳。
肅修然已經又把電暖爐打開了,看她走過來,就抬頭說了句:“烤一烤,免得留下凍傷。”
他的語氣還是很淡然,卻並沒有不搭理她,而是說著關心的話……那大概就是他不那麼生氣?
林眉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把有些僵硬地腳放在電暖爐前,暖洋洋的溫度從冷僵的腳底升騰起來,確實很舒服。
她偷偷看了看肅修然的臉色,發現他除了神情淡漠一些外,並沒有其他表情,就開口說些玩笑話想打破這種微妙的尷尬:“大神,你的腰挺細哦,抱起來還挺有手感的。”
肅修然側頭看了看她,語氣淡淡的,不無諷刺:“怎麼,你還抱上癮了?”
他平時說話的語氣一直都很淡,不過這次林眉確信自己從中聽到了他的不屑和冷傲。
他的情緒表現得這麼明顯,即使抱著安撫示好之心的林眉,也沒辦法忽略,她頓時也覺得有些被刺傷了自尊的傷感,兼之還有一些委屈:她不過是不小心抱了他的腰,他明明有時候也會和她有一些肢體接觸,她身為一個潔身自好的女性,都沒有表現出抗拒,怎麼她碰了他,他就這麼鄙夷地對待她?
但即使如此,林眉還是善解人意的,微垂下頭掩蓋住自己有些受傷的眼神,隔了一陣才又開口:“馬上要吃晚飯了,今天輪到我了,我去做飯……還有給你煎藥。”
說完她就站起身,活動一下還沒完全恢複的手腳,走去了廚房。
其實肅修然的藥完全可以交給中藥房熬製好了壓製成一袋袋的液體成品,畢竟方便許多,現在好多人喝中藥也都用這種方式,但林眉卻堅持每天兩次親自給他熬製,理由是這樣藥效應該會更好,最重要的是心意更足。
她離開後並沒有看到肅修然默默地抬起頭注視著她的身影,目光中有被深深壓製著的懊悔,還有一抹焦急。
說出讓她會感到難堪和委屈的話,並不是他的本意,隻是他無法不介懷她剛才的動作和神情——隻是一個擁抱,她卻那麼匆忙地從他身邊退開,好像他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什麼存在,什麼肮髒或者棘手的東西。
她一定沒想到,假如不是她倉促又僵硬地退避,他的下一個動作,會是同樣地環抱住她的腰。
那一刻他滿心期待地坦露胸懷,卻猝不及防地灌進了漫天徹地的寒冷。
他知道自己也許是反應過激,為了不招至林眉的反感,他應該假裝無事,甚至配合她說幾句玩笑話,證明自己並不在意。
可他卻沒有控製住自己,心急如焚又刻薄尖銳,如此毛糙,如此失態……
他最終還是沒能做出其他彌補的舉動,隻是徒勞地令沉悶的氣氛蔓延。
林眉一邊在廚房忙碌,一邊想了很多,她漫無邊際地想了自己和肅修然近來相處的細節,又想了自己的態度是否有什麼不妥。
等吃晚飯的時候,她的心情已經平靜了很多,並且自以為找到了症結所在:這些日子來她接觸最多的男性就是肅修然,不可否認他是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而肅修然接觸最多的女性也是他,從他封閉的生活狀態看,很有可能還是他這些年來唯一親密接觸過的女性。
有了這些條件,大家又是青年男女,未免會有些疑似的曖昧和尷尬,就像剛才在房子外麵時,是她沒把握好異性相處的尺度。
所以大概一切都是寂寞和習慣在作祟,以後注意下就好。
在思考的過程中,有個細節被她忽略了,那就是……肅修然是在他鬆開手的時候冷下臉的,並不是在她抱住他的時候,那就表示他喜歡被她抱著?
自認為調整好了心態,林眉對待肅修然的態度就恢複了以往的言笑不忌,看他忍耐著喝藥的時候,那興致勃勃的態度也一如既往。
肅修然也像是回到了正常的狀態,笑容淺淡卻溫和柔軟,言談舉止也禮貌優雅。
他們吃完了飯,坐在沙發上時,林眉就擺出了一副“大家談一談把不開心的事情忘掉”的姿態,清了清嗓子說:“大神,對不起我最近對你的態度可能有些隨便了,我會注意調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