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派出所也是多年前建造的,典型的基層派出所式樣,一個二層的小樓坐北朝南,旁邊兩排二層建築合圍,隻有臨街的一麵沒有建築,用一個圍牆圈起來,中間一個不大的院子種著點冬青和花草,還有一株挺拔的塔鬆。

看到他們三個人下來,接待他們的兩個男警察,警銜高一些年紀也大點,看級別應該是這裏的所長,旁邊那個則是個青澀的小警察。

所長先介紹了自己姓龔,接著就對他們笑著說:“要不然吃頓便飯,再讓小李帶你們去招待所,聽說你們是兩個男同誌,一個女同誌,我就訂了兩個房間,沒有不方便吧。”

基層派出所的經費都緊張,於其真自然不好說不方便,忙說可以。

午飯自然是工作餐,派出所食堂師傅的手藝,林眉本想肅修然會挑剔一下,沒想到他從下車後沉默微笑著,看起來十分和善。

她想到今天他沒有再招惹特別關注的目光,就打量了下他身上的打扮:不但沒有帶墨鏡,而且穿的是看起來很普通的白色低領T恤,搭配同樣看起來很普通的淺色牛仔外套,下麵則是深色一點的牛仔褲和球鞋。

這種穿著對於肅修然來說,實在已經太過普通,要知道他平時就算在家的穿著,也是有一些小的搭配亮點的,簡直屬於不貴毛不臭美就不會死的典型。

想到他可能是意識到今天需要來這種地方,特地低調處理過了。

看到林眉上下掃視自己,他唇邊就露出點笑意,向她這邊側了側身,低聲說:“怎麼,需要我夾兩塊肉給你嗎?”

林眉斜視了一下他拿在手裏的海碗,那是今天中午他們的午飯,炸醬麵,每人再額外加幾塊煮得油汪汪的紅燒肉。

其實味道倒真還不錯的,特別那個紅燒肉,雖然切塊粗糙,掛色也不好,但肥瘦適中、軟糯鹹香,忽略掉外表後,算是上佳。

對於肅修然胃口很了解的林眉,卻知道他故意沒話找話,是實在無法下咽,就很大度地把自己的碗遞過去:“好吧,盡管給我。”

肅修然果然像占了很大便宜一樣,笑得微微彎了眼角,將自己碗裏那幾塊肉係數夾了過去。

至於剩下的那碗麵,倒是連肅修然也吃了個幹淨。

飯後龔所長帶他們步行去招待所,說是招待所,就和派出所隔了幾十米遠,也就是稍微像點樣子的旅店,別說跟星級酒店沒法比,甚至許多農家樂,也布置得會比這裏舒適精致。

肅修然從後備箱裏拖了個旅行袋出來自己拎過來,那隻袋子相當大,出發時林眉還以為他為了短短兩三天的行程,帶了數套衣服過來。

誰知道到了房間打開來,看著他慢悠悠地從裏麵拿出來床單被罩浴巾等物,她才由衷地衝肅修然豎了個大拇指:“還是大神周全,厲害。”

房間裏是兩張單人床,肅修然微勾了唇角,扔給她一套床具:“我也覺得你應該謝我。”

招待所條件是不好,但倒也算清淨,不臨街還有個單獨的小院子。

另外有個意外之喜,他們略作整理從樓上下來,倒看到小院後麵就是山崖,而山崖上正伸出了幾株桃樹,上麵開滿了灼灼的桃花,粉紅色的雲霞一樣籠罩在院子之上。

這裏海拔比市區高很多,溫度低,春天也來得晚,倒應了一句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龔所長讓他們暫且午休,自己就先回了住處,這裏的居民不比城市居民,還保留著午休的習氣。

肅修然和林眉走到街上後,看到春日溫暖的陽光下,四周也沒什麼行人,倒是不遠處有一個斜坡,坡道上走著三三兩兩嬉鬧的小學生,看樣子是要到學校去。

肅修然像飯後散步一樣,慢慢踱步過去,林眉和他一起走上那個坡道,她看肅修然是要走上去的樣子,就踮起腳跳了下,仿佛借此可以看到坡道上的東西:“那上麵應該是個學校吧,不像有其他建築在的樣子。”

肅修然輕應了聲,卻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林眉隻能當他突發奇想要看看小鎮上的孩子們,就笑笑:“據說十個小學生製造的噪音就堪比地獄,你得小心了。”

他笑了笑,低聲說:“是嗎?”

林眉敏銳地從他的聲音中撲捉到了一絲淡淡的悲憫,她想到一貫挑剔的肅修然竟然肯為了這個案子親自跑到這樣的郊區,心裏不知為何“咯噔”了一下,忙抬頭看他。

他微轉了頭看著她,目光仍是含笑,聲音卻低沉了下去:“你沒下來之前,張衍告訴我說,之所以需要跨區協助調查,是因為在市區用公用電話報案提供線索的……是個孩子,匿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