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修然一直在臥室裏活動就餐,廚房每一次送上來的食物都是經過精心準備的,甚至還有藥膳,送上來的人也每次都強調一句,說是每一道食物都是太太親自囑咐的。
看起來曲嫣應該是做了許多調查,可能還親自跟醫生交流過肅修然應該怎麼保養。
隻是這樣的表現,怎麼說吧,用力很猛,卻並不在點子上……林眉深信這些看起來花哨精致的餐點,怎麼都不會有一碗母親下廚做的熱湯麵更讓人暖心,也不會比一句真心的關懷絮叨更加溫暖。
果然肅修然隻是淡淡地對待曲嫣的這種示好,到第二天晚上時,他又勉強喝了半碗藥膳,就笑著對林眉感慨:“這麼苦的粥簡直要命,我好想喝你做的糖水。”
他這麼挑嘴,又愛吃甜食,身為母親的曲嫣竟然都不知道他對食物的偏好,兩天下來,她囑咐廚房送上來的,幾乎沒有肅修然偏愛的那些,隻是調理胃病的各種功能性食物。
林眉隻能捧住他的臉,輕吻了他的唇角一下作為獎勵:“忍一忍,等身體好點再放肆吧。”
肅修然隻能認命地輕歎口氣,轉而想要曲線救國:“你悄悄去廚房跟做麵點的陳師傅說下吧,就說我想吃他做的南瓜餅。”
看著他都有些閃閃發亮的眼睛,林眉就知道陳師傅的南瓜餅應該是他心念惦記的東西,就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好吧。”
出乎林眉的預料,當她順著清潔工的指點,找到宅子後麵家政人員集體住的小樓時,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白白胖胖的麵點陳師傅當即就笑嗬嗬地點頭:“我就知道小少爺還惦記著南瓜餅呢,我昨天就做了一籠,結果太太沒讓送。”
相比較曲嫣的冷漠,在肅家做了多年的家政們,倒是對肅修然很熱情,還有幾個上了年紀的大叔大嬸,趁著這個空檔,抓住她東問西問,問“小少爺”這幾年在外麵過得好不好?吃穿住行有沒有人照顧。
他們甚至還跟林眉分享了一些肅修然小時候的趣事,比如他從小就挑食卻不愛說,碰到不喜歡吃的就苦著臉推說不餓,結果餓到肚子疼。
比如他喜歡園藝,卻不敢輕易自己動手弄髒衣服被父母罵,就老是找機會跟在園藝師屁股後麵問來問去,順便過眼癮。
還有他十歲以後,就每到逢年過節就悄悄給家裏所有人派紅包,用的是他自己的積蓄,他管這個叫“合理補助”,並且不讓他們告訴父母,以免父母說他亂派錢。
在這些人的描繪裏,一個童年和少年時代的肅修然才鮮活地出現了,他雖然少年老成,卻還是有童心未泯的時候,不但沒有富家子弟的驕縱,反而溫柔體貼,對每個人都尊重慷慨。
說到後麵,那些大叔大嬸還帶著期盼的問:“小少爺以後會不會常回來?大家都挺想他的,盼著多見他幾麵。”
看著這些長輩殷切的目光,林眉鼻尖有些發酸,隻能自作主張地說:“有機會一定會的,修然也很想你們。”
等她回了臥室,肅修然看她眼眶有些發紅,就愣了下笑笑說:“你去了這麼久,是不是跟陳師傅他們聊天了。”
林眉點點頭,走過去摟住他的腰說:“我發現你人緣還挺好的。”
肅修然不由笑:“在一起生活久了的就是家人。”
說到底這座宅子裏,不僅到處都充斥著他成長的回憶,也還有關心愛護他的人,當初義無反顧地遠走他鄉時,他心中不可能沒有眷戀。
隻是那些眷戀和留下的理由,已經被他那時在世上最親近的母親和弟弟給親手斬斷了。
林眉還是心疼他,捧起他的臉來輕吻了吻:“沒關係,你現在有我。”
他們在S市逗留的兩天,B市的警方順著新的方向和線索,已經找到了案件的突破點。
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把身為警員的孫冉作為目標,所以嫌疑犯在和她交往的過程中,還是留下了許多線索。
比如孫冉的信用卡記錄,通話記錄等等,都留有一些痕跡,隻是像第一次犯案一樣,嫌疑犯帶走了孫冉的手機和個人電腦,於是警方也就不能通過這兩個工具來查找線索。
說起來嫌疑犯還是深知電子產品的特性的,不管刪除如何徹底的硬盤和信息儲存工具,都還是可以恢複一部分數據的,將數據永遠毀滅的方法,還是如搗毀或者燒毀它們的物理方法最簡單粗暴,也最有用。
嫌疑犯如此謹慎,他帶走的手機和電腦,說不定早就被他銷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