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的六月,夜夜蕩漾在溫潤的煙水迷離中,軟風旖旎地繞過回廊,趁著泛暗的暮色,帶著幽幽的沁香,一寸一寸地攀上頸間,輕柔地繾倦在耳畔,吻遍並且熨帖著每一寸肌膚。

幾朵素蓮在霧海中悄然綻放,細雨搖曳著青澀的花瓣隨著輕風滴入池中,彈出一波波無聲的暈,層層疊蕩,層層包裹。使人茫枉悵然又心生旌醉意。

抬頭看一眼,隻一眼,便會發現臨街小樓的三樓窗邊上,有一抹清冷的身影。

蜀中並非缺乏風姿出眾的人物,豔麗者有如東街的花魁娘子韓鶯歌,舞技精湛嬌媚動人,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比暖春初至的明媚□□更欲迷人眼。溫婉者有如孫家的大小姐孫茗詩,蓮步輕盈,蘭風香遞,佩環鏘然,舉手投足間的絕代風華。蜀中四君子之一的青如許尚清談,出口成章,才華橫溢,以一手□□峻拔的毛筆字冠絕文壇。君盟主君品鈺,喜著白衫,長發簡單地高高束起,身形幹練修長,英姿颯爽,年僅17歲便在武林大會上大放異彩,力壓群冠,奪得武林盟主之位,該年4月,又領兵攻上雀鳴山,一舉擒拿了魔教教主程昭雪,安定武林。現又住在南雀大街的某處小巷中,處理武林秘事。還有江南第一首富之子寧遠,少將軍衛征…………

而窗內的那名男子,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便彰顯得脫塵脫俗,如謫仙一般。那油紙傘,黛瓦,石拱橋,雕花窗都退成了模糊的背景,就連絢麗的街燈,也褪去了色彩。

他,望的,是那片蒼翠的池塘。

“著朵蘭花怎麼懨懨的,毫無生氣”一名身著鵝黃色絲衣的頑童嘟了嘟嘴,用力扯下那多花瓣殘缺的荷花,隨手丟進身畔的草叢中。

千思萬緒僅在一念之間,頑童話音剛落,那名男子便身輕如燕地掠出窗外,臨空又踏了一步,緩緩降至頑童身側,撿起他所拔下的荷花、街道兩旁的小販不忍切切私語起來,那男童更是嚇退了一步。

“天地萬籟眾生平等,切莫縱情傲物”。男子淡淡地說,把荷花小心放入裏袖,轉身消失在煙雨迷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