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一下,”燙著波浪卷的女性對席天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請問,你是叫席天嗎?”
席天有些意外,臉上露出了一些警惕,“您是?”
“哦,我是一名律師,”她說,“微博上,有人在找你。那個唱歌的,許昭。如果你不認識他,我可以為你提供法律援助。”
“……”席天和社會脫節太久,平時也不看微博不玩遊戲,就逛逛外網搜一下專業書,順便看看股市,還真沒想到許昭會通過這個找他。
他有點頭疼。
“我認識他,謝謝你。”席天說,然後接過了明信片。
和平律所,李和平。
飛機還沒起飛。說因為跑道出了一些問題,正在臨時檢修。起碼還要等十分鍾。
席天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打開了手機。
他本來已經換了個電話卡,準備把過去都通通拋下。包括那些好的壞的回憶,還有舊時候的他。
不知道是哪個乘務員這麽閑,機艙裏居然放起了溫和的音樂。
於是許昭的歌聲就從四麵八方翻湧而來。
“為你山海亦當是平地,愛你也無需合情理。”
“旁人從不讚同,而情理也不容。我卻全情投入,連傷都不覺痛,好似窮追一個夢……”*
許昭的歌一向都這麽矯情。這不是他的歌,是他當年的情詩。
席天對未來的規劃本來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後來許昭來了,他便覺得按部就班的以後好像有了些期待。當年紅著臉穿著校服,硬是要把自己寫的詞塞給他讓他指點的少年,也已經長大成人了。
許昭對一個人好的時候是真的好。可是真要讓席天回憶什麽好的場麵,大概是過了太多年,他也不怎麽想的起來。
隻記得剛畢業那陣子,終於可以住在一起了。新搬的家離席天上班的醫院很近,市中心。大半夜的卻老是有蚊子嗡嗡嗡。還全咬自己。胳膊和腿藏著,那就咬露出來的臉。
偏偏席天肉又嬌貴,每次都要腫好大一個包。
那時候席天臉皮薄,還是和許昭分房睡的。
於是許昭一晚上要偷偷溜進來三四次,開個小手電筒幫他打蚊子。
許昭的電話號碼沒變。他也看見了。
那當年又是怎麽回事呢,席天不清楚。也許是許昭注銷後又找回了,也許是他當時手滑打錯了。
可是無論如何,錯過的都錯過了。
生活就是這麽喜歡和人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他也要三十歲了。
席天歎息了一聲,然後撥通了許昭的電話。
電話裏的人聲和機艙裏的歌聲混在了一起,讓席天的神情有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