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子?”少年呆了呆。

墩子緊抿著唇,盯了少年半晌,忽然不發一句地轉身走了。

“墩子,墩子。”稍遲也跟了上去的少年,隻見墩子七拐八拐地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再無蹤跡,少年看了看手裏的百花露,叫罵了一聲,懶得理會那行事古怪的墩子,回房去了。

將少年甩掉後的墩子,在一處樓閣前停了下來,手心裏是揉成了團的淺黃色符籙——被百花露的香味所掩蓋了的靈氣,就是從這符籙上傳來的。

凝眸施法,真氣順著符籙探尋而出,如同一縷青煙,淩雲之上,然後被驟然掐斷。

“唔,咳咳。”神識間的鬥法往往最為直接也最為慘烈,隻是一個來回的試探便讓墩子的神識收到了重創,五髒六腑絞痛起來,血腥上湧,然後猛然地咳出了鮮血。

手上的傳音符自動突兀的著了火,墩子念動法訣想要將火撲滅卻無濟於事,轉瞬間符籙就化作了灰燼,從他指尖灑落。

他蹙起了眉。

而遠在百裏之外的商白芙,此時已經從法寶上跳了下來,將風華扇變回原來大小,收回了袖子裏,剛才用神識探尋的那少年,約莫就是雲隱宗安排在羽化門裏的密探,也是那天來告訴她“丁字一百二十五號”單子的那個人,神識已至心動期,如果是原來的商白芙的話,自然不是他的對手,隻是現在的她,修為雖然還是融合期,但神識已有元嬰期的修為,少年和她比起來還是略差一籌。

司清真人仍在瑤華殿靜心修煉,按理說她現在應該算是在閉關,所以對於司清真人會突然傳令讓她去麵見的事情還是略有訝異。

總不可能是她奪舍之事被發現了吧?

心中夾雜著疑慮,商白芙拾級而上,剛抬起手,還沒來得及叩響門扉,門就嗚咽一聲開了。

“進來吧。”裏麵傳來了女子漫不經心的聲音。

商白芙想起司清真人因為相信她沒有殺人奪寶,向掌門借了靈淵鏡的碎片一窺究竟,真相卻狠狠地扇了她一個耳光的事情,心下有些心虛。

雖說那件事是雲隱宗用附身在她身上的曼珠花,操縱原來的商白芙做的,但她總不能將自己與妖宗有所聯係的事情說出去,微微抿唇,商白芙糾結著踏入了瑤華殿,垂下了眸:“師傅。”

眼前有燭光搖曳,長生燭的光連綿不絕的照在了一起,乍一看就像是一條條金色的朦朧綢緞,坐在高坐上的司清真人著一身紫衣,見商白芙進來了,抬起了手腕曼聲道:“抬起頭來,阿芙,讓為師好好看看你。”

商白芙將頭抬了起來。

“再過來點。”司清真人從座位上走了下來,在商白芙遲疑著邁了幾步後,走到了她的跟前來,感歎著,“阿芙,一眨眼你就長這麼大了啊,你還記得你剛來羽化門時候的事情嗎?你雖說是洛城商家的丫頭,但和天賦異稟,都是單一水靈根的族中姐妹比起來,你的資質要差些,身為水木雙靈根的你,在商家並不受重視,即使有天陰之體加持,但這體質對你來說,還是壞處多過好處,若是被那些魔道得知了,你的麻煩更是大了去了,不如不要,我們即是有緣,同是水木雙靈根,幾個弟子裏我也尤為的偏愛你,為師知道你性子強,又吃過很多苦,法器靈石紫雲峰從來就沒有短缺過你的,但你……”

司清真人眉間閃過厲色:“你太叫為師失望!”

隨著司清真人凜冽的話音落下的,就是她驟然甩出的一個耳光,嘹亮的在瑤華殿裏空蕩蕩的回旋著,商白芙剛才下意識的就想伸出手去攔下,但手指動了動又硬生生的止了下來,頭被打得偏到了一邊去,司清真人這一巴掌完全沒有手下留情,商白芙的嘴角很快滲出了一絲鮮血,她抿了抿唇,沒有開腔。

“知道錯了麼?阿芙。”司清真人接著說,即使是在教訓商白芙的這個時候,她對商白芙的稱呼依舊是那個溫軟親昵的“阿芙”。

“弟子知錯。”商白芙將頭轉了回來,低下了頭,“弟子再不會打不該有的注意了,更不會再妄圖加害朝華峰的雲師姐。”

“……”司清真人又是歎了口氣,她抬起手來撫上了商白芙被扇得紅腫的臉頰,放柔了聲音,“疼嗎?”

“不疼。”商白芙應聲,“這是弟子應得的。”

即使殺人奪寶隻是,本不是她所為,但她既然奪舍重生,原身的因果報業也應該由她來承擔,對此商白芙並沒有任何的怨懟或者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