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豔陽天,鶯聲嚦溜圓,問賞心樂事誰家院?沈醉江南煙景裏。”
屋內的女子坐在窗邊,手捏著書卷,輕聲吟著。
霍綏安低低笑著:“真是難得的好天氣啊。”抬手就把手裏的書卷扔到了一邊。
她慵懶的躺在貴妃榻上,微眯著眼剛才扔出去的書卷被遞了過來,霍綏安不耐煩拂開來人的手:“陸垚,別煩我。”
被女孩推開他也不惱,隻是盯著她沉聲道:“聽探子來報,攝政王今日回京。”
如他所料,剛還在榻上哼哼的人頓時沒了動靜。
房間內沉默良久。
霍綏安慢悠悠的起身,“那又能如何呢?我不過一不受寵的公主,就算想接近他, 連接駕的資格都沒有。”
她站在窗邊看著院子裏,冒著綠芽的桃樹,譏諷道:“就連我那眼高於天的父皇,也不得不敬他三分。一臣子歸京,他居然要先把朝政放下,前去相迎。”
“說好聽點,是他器重此人,天子相迎,乃天賜的榮譽。說難聽點,不過就是他怕死,怕這位攝政王那天一個不開心就篡了他的位。”
她低著頭捂著半張臉,嘴裏不停的呢喃著什麼,樣子看上去十分癲狂。她就像一朵明明盛開的玫瑰,卻開始凋零,花瓣落下隻剩一株孤零零枝幹,就連落在地上的花瓣都變成隻能充做輔料的爛泥。
陸垚隻是靜靜看著,看著這個已經被哥哥的死逼瘋的女子。
不過一會,她又恢複成了原先的樣子,端莊知禮。
霍綏安走到梳妝鏡前,拿起案上的簪子在發髻上比劃著:“告訴宮裏的人,今夜三公主會在攝政王的酒水裏下藥,仔細盯著,必要時,推一把。”
陸垚點頭,隨後退了出去。
霍綏安拿著口脂指尖輕點在唇瓣上,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笑道:“一個討厭被安排的人,要是被安上了一些自己厭煩的名頭,會怎麼做呢?真期待他們的表情~”
正午時分,霍綏安準時從自己在宮外的禮安公主府,去往皇宮赴宴。
隻不過,她又遇到了一些不太想看到的人……
公主府外,一匹駿馬幾乎在霍綏安走出大門的那一刻準時抵達。
霍綏安有些不耐煩,不用看都知道,又是那位放蕩不羈的北寧侯世子,可這人她又無意接觸,但也隻能硬著頭皮與其打交道。
段曄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一旁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侍從,快步走到霍綏安麵前,按規矩行了一禮,便開始絮絮叨叨:“殿下今日真好看。”
“多謝段世子誇獎,不過平平,也是幸得世子抬愛。”霍綏安看向他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可段曄卻是正經道:“不,我真的覺得殿下今日很美。”
可霍綏安卻覺得他腦袋有問題,她的長相再普通不過,沒有任何長處,說是平淡如水都不為過。而這人對著京城第一美人的三公主霍淑儀都說不出一句誇獎的話,卻說她美?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所以,接下來段曄誇獎她的話,她都當是耳旁風一般不理會。
見霍綏安不說話,段曄有些泄氣。
他明明說的實話啊!殿下在他眼裏就是很美啊!
雖和京城裏那些俗人追求的妖豔嫵媚不同,但不代表殿下就是難看啊!
依稀記得殿下剛回京那日,那時他剛從眾皇子以及伴讀的詩會上逃出來,想著去禦花園透氣,卻不想撞見霍綏安待在一處僻靜的池塘邊,跪坐在地攥著胸口的衣服哭的泣不成聲。
女子穿著一件鴉青色宮裝,頭上首飾很少,偏一隻玉簪格外醒目,她抬頭的時候,一滴淚從她臉頰滴落至地麵。
段曄看的愣神,霍綏安離開之後良久才逃也似的離開了。
回到詩會,旁座的友人還打趣他:“亓之怎的出去透個氣回來,麵色變的如此紅潤?莫不是遇到什麼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