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城的街道一如既往的平靜。
當王肅領著諸多騎士們上街的時候,眾人仿佛都已經習慣了他們。
那些騎士們耷拉著腦袋,完全沒有了當初第一次前來時的傲氣。
他們感覺自己都快變成了供人觀賞的猴子。
王肅坐在馬車上,手裏依舊高舉著天子節仗。
遠處的那些行人不再惶恐的躲開了,而是偷偷打量著他們。
他們就這麼不慌不忙的朝著曹髦的府邸趕去。
而在曹髦這裏,眾人也是做好了準備。
老卒們將府邸收拾幹淨,郭建所帶來的宿衛們,站在門口,充當門麵。
而郭責還在思索著稍後的諸多禮儀。
楊綜今日也難得的沒有嗑散,穿上了幹淨整潔的衣裳。
郭建則是陪在曹髦的身邊。
眾人看起來都很是激動,麵帶笑容。
門客們興奮的攀談了起來,就連郭建,此刻都是拉著郭責的手,笑嗬嗬的講述著此番的擁立之功。
唯獨曹髦,看起來有些嚴肅。
他皺著眉頭,臉色不斷的變幻著。
“曹公...您準備做什麼?”
有人打斷了曹髦的沉思。
曹髦轉過頭來,開口的人正是楊綜。
楊綜此刻滿臉的凝重,他站在曹髦的身邊,眼裏竟然有些擔憂。
曹髦笑了起來,“當然是順應天命,去做皇帝。”
“您勿要誆騙我。”
“劉路去了哪裏?”
“有事回了家。”
“不,他那性格,怎麼會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回家呢?”
楊綜搖著頭,“他是替您去找外援了對嗎?”
“當今這局勢,蜀吳都不可能作為外援,援兵出自國內,是毌丘儉?”
曹髦眯了眯雙眼,“沒有什麼外援。”
“曹公,無論您要做什麼,都請您放棄吧。”
“不可能成功的。”
“毌丘儉乃是地方權臣,司馬師在他身邊有諸多眼線,對他嚴格的監督,您的人,您的書信,都一定到不了毌丘儉的麵前。”
曹髦笑了起來,“我知道。”
“您多慮了。”
“曹公!!”
楊綜再次說道:“毌丘儉是忠臣不假,可他所忠的並非是您,他所忠的乃是烈祖皇帝,是齊王曹芳!”
“您是被司馬師和太後所擁立的,對毌丘儉來說,您也是反賊之一!”
“他不會信任您的,也不會幫助您的,現在是您最後的機會了,勿要再執迷不悟了!”
曹髦深吸了一口氣。
他自然是明白這些道理的。
毌丘儉身邊監督他的人很多,劉路根本見不到毌丘儉。
況且,毌丘儉忠於烈祖皇帝,而曹髦的地位,類似於被董卓所擁立的劉協,毌丘儉還未必承認他這個皇帝。
就算曹髦傻乎乎的派人請求聯盟,毌丘儉也根本不會在意。
可是,曹髦卻不能放棄這個唯一的忠良。
他開口說道:“楊公啊,勿要忘了我當初的吩咐。”
就在這個時候,王肅等人從遠處行駛而來。
對比第一次,如今的他們毫無氣勢。
曹髦在他們之中找了找,卻沒有找到司馬炎。
當王肅再次手持天子節仗,走下馬車的時候,眾人趕忙行大禮。
麵對天子節仗,就連司馬師都得行大禮。
華表再次宣讀了太後的詔令。
還是老一套的流程。
這次,王肅換了說辭。
“當初文皇帝三辭三讓,向天下人彰顯了他高尚的品德,今日我們第三次前來請求陛下登基,可見陛下實有文皇帝之風,足以供奉廟宇!”
“這是天下之幸也!”
“請陛下與臣返回洛陽!”
王肅的話很好聽,可認真分析,就會發現其中的逼迫。
高尚的文皇帝都隻是謙讓了三次,你還想要超過他不成?難道你覺得自己的品德比你的大父還要高嗎??
這依舊是高舉孝的大旗,對曹髦進行正確輸出。
“我年幼而無治國之才,當如何供奉廟宇,治理天下呢?”
曹髦詢問道。
王肅回答道:“廟堂內諸多賢才,這些人都是烈祖皇帝所留下的重臣,陛下今年幼,可有朝中諸公給您以肱股之輔,鎮守四方的將帥給您以有力的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