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皮可真夠厚的。”
“沒錯,所以我……”韓比目深鞠躬,“對不起。”
比目臉漲通紅,有些心虛,有些錯亂,有些沒底氣。
俞讚傲冷哼聲,欲要摔上門,被韓比目拉住。
“還有就是……可不可以不讓我走,我知道說那些話是我不對,傷害了你,可是……”你有也不對的地方啊,“我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
韓比目知道她會在俞讚傲心裏是個死皮賴臉的家夥,但隻有這樣了,不能對不起俞阿姨和菲嘉。
少年毫無動搖之意,砰然關上門。
韓比目垂下眼皮,“我不會走哦。”
太陽變得好大,知了不停地發牢騷,光芒狠毒地曬到比目皮膚上,自私地到處尋找水分,然後消化、蒸幹。
很熱……
就這樣被炙烤著,其實梧桐樹下有陰涼,可是韓比目不肯去,傻傻地佇立太陽下,擦拭流下來的粘汗。
《園遊會》
(琥珀色黃昏像糖在很美的遠方
你的臉沒有化妝我卻瘋狂愛上
思念跟影子在傍晚一起被拉長
我手中那張入場券陪我數羊
薄荷色草地芬芳像風沒有形狀
我卻能夠牢記你的氣質跟臉龐
冷空氣跟琉璃在清晨很有透明感
像我的喜歡 被你看穿)
每個毛孔都被掠奪了水分,口幹舌燥立刻包圍了她。
俞讚傲吹著冷氣,不去看門外的韓比目。烤成比目魚,跟自己又不相幹。
(我頂著大太陽
隻想為你撐傘
你靠在我肩膀
深呼吸怕遺忘
因為撈魚的蠢遊戲我們開始交談
多希望話題不斷園遊會永不打烊)
一個小時過去了。
俞讚傲隔窗望了望外麵天空中的太陽,刺得眼睛絲絲疼痛。
他搖頭,無意地路過韓比目房間,瞟了一眼,打算走掉,卻突然又偏頭去看。那幅畫像……俞讚傲取下來,原本的塗鴉消失不見,雖然以前千瘡百孔過,但現在修複地那麼好,還有補上去的那個笑容,是他從沒有在她麵前露出過的。
傻大魚,加油!……是什麼意思?
(氣球在我手上
我牽著你瞎逛
有話想對你講
你眼睛卻裝忙
雞蛋糕跟你嘴角果醬我都想要嚐
園遊會影片在播放
這個世界約好一起逛)
門外,女孩子執著地等。也許,傻大魚,我是注定要幫你的。
俞讚傲阻止不了自己內心的不平靜了。
看來不會有奇跡了嗎?想要抒發地悲愴之情已經控製不住了,溫度高得可以,但作為最後一曲了,還是表演吧,韓比目掏出這把二胡,又是一曲悲涼的二泉映月,回蕩在整個街道,亂七八糟的音符圍繞在公寓四周,路人紛紛捂耳逃竄,遠處那片山似乎還有狼的回應。命苦,這個沒辦法。
曲罷,韓比目將手橫放在額頭上,擋一部分刺目的陽光,觀察,附近的樓房全部門窗緊閉,韓比目抿起嘴巴,頭發被染成金黃色,風一吹,還能看到那無措兮兮的臉龐。
俞讚傲觀察了她很久,猜不透他內心想的。在這很久之後,終於走了出來。
韓比目回頭,看到了他,驚喜地追過去,他還是陰沉著臉,大概也被那音符攪得厭煩了,徑自走進跑車裏,打算避開她,啟動之時,一個身影衝了過來,俞讚傲急忙踩住刹車,嗬斥道:“他媽不要命了,別玷汙我車!”
韓比目雙手扶在車身上,抬頭看他:“真的……對不起,原諒我好了。”
“滾——開!”淡漠又是不留任何餘地,韓比目仍舊不動,俞讚傲下車,凶狠地將她拽到一旁,比目手心出了汗,粘粘的,俞讚傲上車飛馳而過。
“我真的沒地方可去!”至少給我個機會。也許這聲音被汽車帶動的風聲淹沒了,韓比目呆立在原地,笑臉因為流汗而變得髒兮兮,落魄、無助。
俞讚傲不自覺地從鏡子裏看她,心髒抽動了一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俞讚傲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更加雜亂無章。
韓比目蹲下身,失望地在地上畫著圈圈,俞阿姨比目讓你失望了,菲嘉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我做不到了,嗚……
俞讚傲已經掉頭車頭,不知為什麼,他會不由自主的回來,他原本以為自己會走很遠,可是,心裏好像懸了根弦,越走遠越緊繃,看著韓比目髒兮兮小臉上的無辜,又開始糾結了。他甩甩腦子,使自己清醒,在同情他吧。
銀色博伊敞篷跑車停在韓比目麵前,韓比目愕然抬頭,看到一副淡定的麵孔,比目平靜地低下頭,繼續畫著圈圈,他不可能會……
“喂,上車。”磁感的聲音,震懾住了耳膜,比目重新抬頭,愣望著他,自己聽錯了嗎?
“喂,101號韓比目上車,給你個機會。”
哐的一聲,世界好清靜,隻有俞讚傲的話在比目腦中回蕩,然後霍然張大嘴巴驚喜一擁而上,慌不擇路地鑽進車裏,韓比目側頭看著他,傻笑著,俞讚傲臉上也有笑容,絲絲陰邪,以為會這麼簡單嗎?
車速很快,風景來不及看就匆匆掠過,韓比目俏皮地抿起嘴巴,不顧臉上的泥印,感受風吹來的愜意,俞讚傲不使自己去想自己為什麼會心軟這個問題,隻是同情……他暗示自己,眉頭皺得像孩子永不承認錯誤。
“要去哪裏?”韓比目蠱惑地問,已經走很遠了,俞讚傲不說話,隻是將車轉了個彎,眸子裏滿是壞壞的神色,韓比目心頭一震,糟糕,一定是又用什麼法子整我。
說真的,俞讚傲的側麵,很迷人噥,比目嘟嘴,眼神趕快轉移,罪過罪過。
車子停下了,這裏是一廢舊工廠正在重建的地方,雖然空曠但來往的人不少,俞讚傲下車下車,立刻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白色T恤格外耀目,如鑽的眼睛始終閃爍著光,總是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黑色的頭發讓他更加清逸,飄忽一瞬間,世界好像全部傾向他!
韓比目走到他身邊,朝他的視線望去,一條待處理的臭水溝,發出惡心的氣味,韓比目募地瞪向他,到底想怎樣。
俞讚傲用餘光看到了她吃驚詫異的樣子,無邪地笑了,手掌握住她圓圓的腦袋,輕輕拍打了幾下,壞壞地衝她耳邊說:“沒地方可去了啊,那我現在給你個機會,把那麵牆上的旗子摘下來,我就可以考慮讓你繼續呆在那裏。”
韓比目注視著那麵旗子,臭水溝緊挨著牆,牆身沒有什麼可以攀爬的地方,高度大概五六米,怎麼可能拿到,就算剛剛夠到,也會重心不穩掉進臭水溝的,周圍好多人,會很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