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氤氤氳氳的薄霧,仿若置身於虛無夢境之中,她不受控製地前行,觸不及盡頭。
燥熱感並未消褪,灼燒得人口幹舌燥,她痛苦地嚶嚀一聲,黛眉蹙起身體蜷縮,無助得像一頭迷失的羔羊。
放佛被一頭巨大的野獸壓著,動一動手指都成困難,酸疼疲乏。宋瑜緩緩抬了抬眼瞼,映著窗外初露的熹微,水眸迷迷瞪瞪不知所措。定睛一看麵前是一睹月白的牆,敞露的領口中能覷見白皙的胸膛,昨晚光景魚貫而入,一幕幕清晰無比地在腦海回放。
她匆忙躲入了一間房,本以為房內無人,誰曾想……記憶到男人出現後戛然而止,彼時宋瑜腦子不斷告誡自己要逃離,偏偏手腳不停使喚。
那眼下,他們該不是……
她緊緊盯著麵前的寸肌寸理,精致麵龐煞白,禁不住栗栗顫抖。
半個身子都被他嚴嚴實實地壓在身下,更可怕的是宋瑜的雙手竟然環著他脖頸。稍一抬頭便能看見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五官深邃,劍眉低壓。纖長濃密的睫毛打下一圈陰影,長久處在黑暗中皮膚較白,唇極薄,鼻梁高挺,一看便知不是好對付的人。
宋瑜連忙收回手臂,慌忙要從他懷中逃出,後退時才覺察他的手臂橫在自己腰上。登時臉上一熱,又羞又惱欲給他一巴掌,又怕把人驚醒屆時更不好收場。她強忍著將人推翻的衝動,小心翼翼地退至角落,踉踉蹌蹌地翻到床下。
越是惶惶越是手忙腳亂,宋瑜半天沒能穿上鞋子。腳腕一截瑩潤似玉的肌膚裸露在外,她胡亂整理了兩下衣裳,好在都規規矩矩地穿在身上。趁著屋外一片青黛,她趿著繡鞋便要往外走。
沒走兩步心猶不甘,折身緊緊盯著床上熟睡的人。
這人壞了她的清白,即便昨晚她被人下了藥,他也不該趁人之危。宋瑜心中已將他與小人劃上等號,纖長十指不受控製地放在他脖頸上,隔空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體溫。最終沒能下得去手,宋瑜氣急敗壞地扯下床上帷幔,揉成團扔在他臉上,方才解氣。
直欞門闔上的聲音微弱,在寂寂清晨微不可聞。那恬淡幽香也隨之消逝,房中恢複平靜。
羅漢床上身姿頎長的男人抬手拿下臉上薄紗,緩緩坐起身倚靠在床頭,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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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宋瑜自然不敢回房間,薄羅澹衫下落不明,她怕譚綺蘭與那男人在房裏等候。若真到了那時候,即便渾身長嘴也說不清楚,她的名聲便就此毀了。
別說嫁人,恐怕整個隴州的人都拿她指指點點。宋瑜冷得打了個顫,絕不能讓這等事發生。
這時候天色尚早,山頂晨曦微露,後院客房裏沒人起床。
龔夫人的房間在東南邊距離她不遠,宋瑜緊了緊身上羅衫,快步走去。山上清晨很有些涼意,才到門口便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通紅的鼻子推開門,翻身關上門,桌上隻有一盞快要燃盡的油燈,露華百英還未起床伺候。
龔夫人躺在床榻上睡熟,一看到她宋瑜滿腔委屈湧上心頭。淚花兒泛上眼睫,宋瑜癟癟嘴踢掉鞋子鑽進她懷中,雙手緊緊地環著她的腰。“阿母,阿母……”
龔夫人被她的動靜吵醒,睜開眼便對上宋瑜盈盈淚眼,心中一抽忙坐起來問道:“這是怎的了?大清早的,澹衫薄羅沒在身旁?”說著便要喚人,被宋瑜攔了下來,任憑龔夫人怎麼問就是不開口,真個極壞了人。
“莫不是做噩夢了?”龔夫人將她鬢發別在耳後,哄孩子般撫了撫她的後背,放柔了聲音。
宋瑜這才甕聲甕氣地嗯了聲,始終抱著她不肯撒手,涕淚蹭了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