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著這麼多饅頭去哪裏?”
“我……我……”何奈頓時覺得特別難堪,想不出理由,支支吾吾說:“我喜歡吃饅頭。”
孫悔見何奈先是僵在原地,臉色變了又變,想了半天卻答非所問,他當即心裏有了些猜測。不過孫悔知道就算問何奈他也什麼都不會說,便開口問:“吃飯了嗎?”
“沒……”何奈也沒多想,脫口答道。
“我也沒吃,”孫悔高興地說,“一起吧?”
——他用過的東西髒得就是用拿消毒水泡幾天幾夜也洗不幹淨的。這種人竟然還到食堂來影響別人胃口,真是不要臉。
何奈神色一黯,自己這種人……如果孫悔知道了,會怎麼想?他肯定也會覺得他惡心,從此再也不把他當朋友了吧。
看到有公司裏的人出來,何奈拚命搖頭,催促道:“我下午還要上班,中午就吃這些饅頭就好了。你忙,還是快去吃飯吧,改天……”
“我不忙,下午沒班。”孫悔看他著急的樣子,越發肯定他有什麼事了,怎麼肯讓他糊弄過去,“你這麼多饅頭,不介意分我兩個吧?”
“可是……”何奈有些猶豫,忽然看到公司裏的人注意到這邊了,他著急地向前走了一步,把一兜饅頭全塞進孫悔的車窗,“給你,你快走吧。”
何奈胡亂瞎說著,他隻希望孫悔趕緊走,他害怕孫悔聽到那些人的議論,害怕孫悔問他是不是真的。
孫悔在他縮回手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笑著說道:“我都拿走了,你吃什麼?”
“我……我還可以去食堂再拿,你走吧,趁現在食堂還沒關門,我趕緊去還來得及。”說著,何奈眼神躲閃,匆匆忙忙地就要往回走,也不管孫悔還抓著他。
結果,孫悔一用力又把他拽了回來,半命令式地說:“上車。”
“啊?”
“我是來看你的,又不是來搶你饅頭的。而且你拿了這麼多又回去拿,找罵呢?要是到時候拿不到了,你豈不是要餓肚子?”孫悔捏了捏何奈,“這麼多饅頭,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你不給我分擔點兒。”
何奈也舍不得那饅頭啊……孫悔不知道,可他心裏清楚得很。自己哪可能再回去拿,這都給了孫悔,自己鐵定得餓肚子的。何奈直勾勾的眼神盯著孫悔懷裏的饅頭們,忍不住舔了舔嘴。
看何奈一臉饞貓的樣子,孫悔被逗得笑起來,“上車吧?”
“嗯。”這次何奈答得毫不猶豫了,反正他隻是希望孫悔趕緊離開這裏,別聽到那些閑言碎語的,自己跟著去也沒有破壞這個目的,而且還可以不用餓肚子,還可以和孫悔一起吃。
何奈一上車,孫悔就把饅頭放進了他懷裏。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讓何奈臉上就笑開了花,孫悔無耐地笑著搖了搖頭,發動了車。
孫悔一看到何奈的時候就發現他臉色不大好,前兩天見到他還是滿臉紅潤,怎麼今天就蔫蔫的像在舊社會底層被壓迫的人似地。孫悔覺得何奈家肯定是有什麼事了,何媽直到昨天還打電話到醫院去,又是威逼又是利誘地非要他開二級傷殘證給何奈,甚至還裝可憐假哭說他們娘倆窮困潦倒已經活不下去了。她要不是何奈的媽,他才懶得一次次跟她解釋,早掛電話了。不過現在看來,也許是他倒是誤解她了,他們怕是真是遇到什麼麻煩,何奈竟然開始屯糧了……
可是何奈這個人吧,雖然算不上話少,可也絕不是話多的人,而且他很少說到自己。在醫院的時候,孫悔沒事就在他病房裏泡著,可是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說話,何奈聽著偶爾插插話。孫悔告訴過何奈,他母親要他開傷殘證明的事,何奈讓他堅決不要開,可是別的一句都不肯多說。包括在他家見到他母親的事,那天問他,他也是一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