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珊,你和你娘一樣,都是心狠手辣,無視骨肉親情的賤人……”
一連串的訓斥喝罵聲,隻令林芷珊眼眸也為之一冷,心裏那團才壓下去的火苗猶如潑了一桶滾油般燃得更旺了。
“父親!”無論如何,林昱哲是她的生父,哪怕林昱哲的行為再出格,她卻依然要稱呼他為“父親”!哪怕林昱哲竟然侮辱到她的生母……
林芷珊牙齦緊咬,那如冰渣般陰冷的話語從喉嚨裏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今日,祖母才去逝,你就公然和丫環調情嬉戲,你是想讓祖母連死都不得安寧?還是想讓祖母在頭七回府的那天找上你,和你好生談談心?抑或是你覺得你的候爺爵位有點多餘,想提前讓陛下收回?還是說你覺得祖父在邊疆征戰一生,拚死打下來的這座定國公府,也是可有可無的?!”
不得不說,林芷珊的當頭棒喝確實起到效果了,這一點,由林昱哲那愣怔住的模樣,以及那慢慢散去紅意的眼眸,和突然從身上散發出來的痛苦、絕望等複雜的情緒裏,就能瞧出來。
林芷珊驚訝地看了抱著頭,蹲在地上哀嚎的林昱哲一眼,雖然她不知道究竟是哪句話觸動了林昱哲,但,如今,林昱哲能幡然醒悟,對他和定國公府都大有好處。
“來人!”
早就候在院門外的田嬤嬤和喜嬤嬤,帶著幾個丫環婆子走了進來。
“田嬤嬤,你帶人將父親送回梅園,好生照料。”說到這兒時,林芷珊特意歎了口氣,補充道:“祖母的身子一向健康,今日卻突然去世。父親乍聽此消息,一時受驚,差點就上了小人的當……”
田嬤嬤惱怒地瞪著地上那四個不知何時已暈迷過去的丫環,道:“大小姐,老奴這去查這四個丫頭的來曆。”
林芷珊微微頜首,又道:“從今日起,我要為祖母守孝三年。”剛好趁這三年,將林昱哲的身子再做一個調養,又能讓這段時間已隱約淪為盛京眾人笑料的定國公府悄悄地湮沒在眾人視線裏,待到孝期過後。再以一種震撼世人的姿態再次飛升……
文瀾院
午後的陽光,透過未關攏的窗戶縫隙照射進來,恰好投射到林芷珊的衣裙上。隻令推門而入的林庭軒,乍一抬眸,也不由得為之閃了神,炫了眼。
此時,林芷珊一襲月白色襖裙。隻在衣襟、袖口和裙角以同色絲線繡了暗紋,就連頭發也隻是隨意地挽了一個丫髻,斜插一枚白玉發簪,耳墜、手鐲、玉佩等物全部棄之不用,顯得無比的素淡,就連那張向來嬌豔的麵容也多了幾分清麗姿色。
隻是。這樣的林芷珊,和那令他萬分厭惡的林依雲和蘇姨娘母女倆的身影,卻是莫名地印在了一起。於是,林庭軒忍不住嘟著唇,胞聲聲地喚道:“大姐!”
“軒兒。”林芷珊猛地抬起頭,將手裏的書放到一旁的矮桌上,驚喜地伸開雙臂。接住那朝自己撲過來的身子,順勢拈了拈。才搖了搖頭,注視著林庭軒那已變尖的下巴,道:“軒兒,你怎麼又瘦了?可是在書院裏沒有好生用飯?”
今日,林庭軒一襲月白色衣袍,袍角滾著白狐毛,襯得他猶如觀音座下的童子般白嫩嫩的,無比的可愛。
隻是,就如林庭軒覺得林芷珊不適合穿素淡的衣裙般,林芷珊也輕蹙眉頭,在心裏也暗歎這三年守孝的時間一過,林庭軒也就長大長高了,不一定會聽從她的話繼續穿豔麗顏色的衣袍,那可愛的“年畫娃娃”模樣也就會徹底湮沒在記憶裏了……
“才沒有呢……”林庭軒扁了扁嘴,輕推林芷珊的胳膊,道:“大姐,我已經長大了,是男子漢了!”
“哦?”林芷珊挑了挑眉,順勢捏了捏林庭軒那瘦弱的胳膊,道:“就你這小胳膊小腿?!”
“大姐,你別瞧不起人!”林庭軒用力地掙開林芷珊的胳膊,雙手緊握成拳,舉得高高的,滿臉的不憤。
林芷珊摸了摸林庭軒那軟軟的頭發,眨了眨眼,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