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生拒絕了六叔娘提議。
她本人性情較為軟弱,趙福生的強勢令她很快就順從。
張傳世想偷懶,不願與趙福生同行,見她起身後,範無救、武少春都站起來了,他磨磨蹭蹭坐在凳子上不肯起身。
“大人,我——”
“行了,你留在這裏也行。”
趙福生此時心思放在去蒯五家的路上,反正此行目前看來危險性不是很大,她已經有了範、武二人追隨,留張傳世在這也問題不大。
幾人起身跟著蒯長順出了六叔家的大門,範無救有些不高興的道:
“我看老張越來越不成體統了,這懶鬼——”
趙福生沒有理他的嘀咕,四人一踏出房門,少了其他舉火把的村民,四周光線一暗,頓時多了幾分陰森詭厲之感。
鬼域籠罩下,蒯良村聽不到夜風吹拂過樹林的聲響,也沒有鳥叫蟲鳴,靜得十分怪異。
半空中籠罩著不散的鬼霧,遮擋了月亮、星辰。
“大人等等。”
蒯長順一出門後見路有些黑,又折轉回身,不多時提了個油燈出來。
趙福生聞到了若隱似無的臭氣,隱約有些熟悉。
她目光閃了閃,伸手揉了下鼻尖,狀若漫不經心的道:
“你這油燈看起來挺精致的。”
趙福生話音一落,範無救、武少春二人都將目光落到了蒯長順手裏提著的油燈上。
隻見那燈呈圓柱形,約碗口粗,半尺來長的樣子。
燈體像是用黃銅打造,呈鏤空形狀,因年生日久的緣故,黃銅外表顏色略沉,但燈的主人對它顯然十分愛惜,時常擦拭,因此燈體外表油光發亮,古樸之中透出一絲華麗、莊重之感。
“確實不錯。”
武少春看了一眼,說道:
“我當年在黃崗村中,也見到過從‘箱中’開出的古貨——”
他說完,似是意識到漏了嘴,連忙抿了抿唇。
但事關鬼案,他想了想,小步走到趙福生身邊,低聲道:
“大人,我聽說這種燈要麼是以前大戶人家的墳墓中的埋葬品,要麼是宗祠內掛著照祖宗靈牌的。”
他小聲說完,趙福生點了點頭。
也不知是不是二人對話被蒯長順聽到了,他偏頭看了武少春一眼,說道:
“這燈原本是掛在宗祠內的,我五叔娘死後,村中很多燈都點不亮了,隻有族中宗祠內的燈還沒有受到影響,能點亮。”
他這樣一說,趙福生頓時顧不上追究他似是能聽到武少春小聲私語的事了,低聲道:
“真是怪事。”
“誰說不是?真是怪事?”
蒯長順滿臉陰鬱的搖了搖頭,接著提燈照路,殷勤的道:
“大人,你小心,走這邊。”
幾人走了數步,趙福生目光落到了與蒯六叔相鄰的那棟古怪大宅上。
此時這棟蒯氏宗祠的門牌坊格外醒目,且除了門牌之外,是沒有大門的。
院內很寬敞,內裏打掃得很整潔,地麵鋪設了石磚,不見一片落葉。
祠堂內沒有點燈,借著蒯長順手中的燈光,隱約可看到隱藏在黑暗中的數重屋頂,一層比一層更高,好似在黑暗中蟄伏著俯瞰人類的怪異。
趙福生莫名生出一種被某種意識窺探後的不安感。
她想起自己先前在宗祠麵前駐足,便令蒯六叔警惕的場景,問道:
“長順,這是你們蒯氏宗祠?”
蒯長順年紀還輕,不如蒯六叔沉得住氣。
趙福生鎮魔司令司的身份對他來說天生就有無上的震懾力,再加上她先前氣勢壓得蒯六叔都感到有些不自在,蒯長順目睹了當時的情景,對趙福生有些畏懼,聽她一問,便答道:
“是的,大人。”
“我可以進去嗎?”她淡淡問了一句。
蒯長順臉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蒯六叔說過,照規矩,蒯良村的宗祠是非蒯姓男子不入的,可蒯長順麵對趙福生時底氣不足,聽到趙福生這樣一說,便慌張道:
“我爺說,說這不合規矩……”
“規矩?你蒯良村的規矩還能大過朝廷法令?我鎮魔司中的人,哪裏不能去?”趙福生故作不快,一連數聲反問。
說話的同時,她似是不顧蒯長順的反對,執意要往宗祠內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