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仿佛地轉屋換,蒯五家的破舊小院將宗祠內庭取而代之,兩種環境相重疊,無數神情冷漠的蒯良村村民抓扯著紙人張,好似時間再一次重置至村中行私刑那一夜——想將他捆綁著塞入豬籠!
同時,二門神受到神秘力量的震懾過去,再度上前,鬼父、鬼母同時伸出雙臂,再度抓住了紙人張左右胳膊,用力撕扯,想將他一分為二,封入鬼門板中。
這一幕發生得極快。
但紙人張的反應也很迅速。
隨著他身體被鬼村民們包圍,眼見場景變幻,他的頭上突然火光大盛,幽藍的火焰從他的眼、耳、鼻、嘴中鑽出,那些火焰仿佛帶著天然克製厲鬼的力量。
本來拉扯著他的蒯六叔等人被這火焰一灼,飛快縮手。
淡藍的鬼焰宛如流水,絲滑順柔的沿著他下巴、胸口及肩膀傾泄而下,頃刻之間鋪滿了他周身各處。
幻境倏忽被打破!
鬼花群被炙燒,湮滅於無形,農家小院消失,拉扯著紙人張的鬼群刹時化為黑煙,隨蒯五家的院壩一起散於藍焰之中。
火光越燒越大,紙人張轉過頭,內裏的鬼頭深深‘看’了趙福生一眼,接著他展開雙臂,袖口內再度探出一雙雪白如玉的手,拍向了又抓扯他的趙氏夫婦。
趙氏夫婦被他一拍,立即鬆手。
他拍打過的地方,二鬼的手臂瞬時留下淡黑焦痕,發出陣陣惡臭。
二鬼再度僵立原處。
趙福生神色鎮定,但心跳瞬間飆升,心中思索著紙人張如果要與自己拚命後她的脫身之策——
就在這時,紙人張發出陰聲冷笑:
“嗬嗬嗬——”
笑聲之中,他腦袋內的火光越燒越大,火焰將他人皮製成的詭異腦袋燒破。
無數個火光映照的破洞中,那顆隱藏在他麵皮底下的麵龐若隱若現。
那是一張青白交錯的臉龐,隱約可以看到臉頰窄瘦,一條黑長的陰影從他的額角斜橫貫穿他眉心,穿過鼻梁處。
僅隻一看,便讓人心生窒息之感。
趙福生受到震懾,竟不敢直視,本能轉頭。
她閉眼的同時,紙人張蒼老的聲音響起:
“山水有相逢,當初我一念之差,沒想到竟然養出一個猛虎。”
說話間,他那寬大的衣袍內突然灌滿了風,身體瞬間輕盈的從那井口之中拔了出來,如同當初在萬安縣城的張府之中時一樣,整個人化身為一盞奇大無比的天燈,緩緩飄往半空。
“我倒要看看,我如果離開這鬼域,你怎麼將這女鬼鎮壓,怎麼活著離開此處!”
此人竟然十分果決。
他在意識到情況失控之後,為了不受兩方鬼物夾包,竟連落入趙福生手裏的鬼釘都不要了,立即就能脫身而走,絲毫不停留。
紙人張一飛空,井口瞬間空蕩。
趙福生那提到嗓子眼的大石瞬間落下。
她心弦一鬆,笑嘻嘻的看向已經飛空丈許高的紙人張:
“唉唉唉,別走啊!”
她越是這樣喊,紙人張就飛得越快。
他居高臨下冷冷盯著她看,一顆頭顱已經七零八落,那寬大的黑袍在夜風中擺蕩,一雙穿了黑鞋的雙腳在半空中晃悠。
趙福生仰頭衝他喊:
“我們再談談,不如化敵為友,一人退讓一步,我當初燒你也是情非得已,你要理解、要大度——”
“加入我鎮魔司怎麼樣?我倆聯手,收拾善後——”
“……”
紙人張冷笑,越飛越高,身影頃刻間消失於半空,化為一顆星光,已經脫離鬼域。
等他一走,趙福生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識海內,封神榜再度提示:你已被門神背起,是否消耗400功德值掙脫?
是!
趙福生立即做出選擇。
功德值被扣除,鬼門板與趙福生之間的聯係再度被斬斷,她滑落在地,召喚封神榜,將二神重新請回神位之中。
二鬼依依不舍的離去,重歸榜位。
趙福生渾身骨頭斷得七零八落,劇痛從周身每一處傳來,可此時不是她檢視傷口的時候。
她強忍疼痛,重新爬回井邊,低頭往井內看去。
地麵的鬼花被紙人張臨走時燃燒的鬼燈逼退,那股殘留的鬼燈氣息可短暫的震懾厲鬼。
可莊四娘子及蒯良村的村民可非一般鬼物。
這殘留的氣息可鎮壓不住這些厲鬼太久。
留給她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趙福生低頭往井內看去,井裏水波蕩漾,看不出詭異之相。
莫非猜錯了?蒯滿周其實沒有被藏在井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底牌也幾乎掀了大半,趙福生也逐漸有些沉不住氣了。
正當她心中失望之情油然而生時,怪異的事則再次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