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佑德沒人可用,鎮上差役非兵丁,也不可能圍守郭家,防備匪賊來襲。”
她說完,曹大宗就連連點頭:
“是是是,大人說得是,實在是人手不夠用。”
“但是不能防守,卻可以監視。”趙福生轉了兩下麻繩,幾枚銅錢撞擊得‘叮鐺’作響,她看著曹大宗:
“這個應該是一天十二個時辰不能斷的。”
曹大宗應道:
“一直盯著,輪班接手,沒敢鬆眼。”
“之後匪盜來過嗎?”趙福生問。
“沒有,遠遠有人來探過,看到了幾張‘熟麵孔’,但見到了我們,隻是冷笑,沒有動手。”曹大宗想起當時的情景,也有些恐慌,擦了把額頭的冷汗,搖了搖頭。
這些匪盜凶殘冷血,但雙方彼此都有顧忌,因此還沒有徹底撕破臉。
村鎮的人還不知道萬安縣已經被朝廷拋棄,大戶人家大量遷走,匪徒們擔憂屠殺官府會引來朝廷派兵鎮壓,因此還在觀望階段。
“之後郭家有人失蹤了?”趙福生說到這裏,曹大宗猶豫了:
“……”
這一次趙福生沒有催促他,他自己思索半晌,最終答道:
“反正幾天後,郭威自己來衙門,推脫了這樁差事,說是辦不了。”
說完,他看向趙福生:
“他說他的妻子失蹤了。”
“妻子失蹤?”趙福生皺了下眉頭。
曹大宗點頭。
“當時孔老爺大怒,說這刁民出爾反爾,要拿他進監獄,但他當時抱個孩子,眼圈漆黑,像是幾天沒睡好過了,不像是說假話的。”他說道。
“後麵搜查他家沒有?”趙福生又問。
“搜了,他家隻有土房三間,舊灶一個,家具都沒有像樣的,確實除了父子兩人之外,沒有其他人了。”曹大宗回話。
趙福生聽到這裏,卻覺得不對頭:
“什麼?兩個人?”趙福生有些奇怪的道:
“我記得龐知縣提到過,郭家原本共有四口人。”
“大人好記性。”曹大宗拍了句馬屁:
“郭威的老娘早去世了,他老子與他跟婆娘同住,兩人生了三個孩子,但前頭兩個沒養活,如今剩了個小的,才剛四歲——”
說到這裏,曹大宗搖了搖頭:
“前幾日時,他抱來鎮上,我看那小子瘦得跟灰耗子似的,皮包骨頭,恐怕也難熬過這個冬。”
他說到這裏,又似是意識到這個話題與郭威反悔無關,深怕趙福生惱怒,連忙就拐回正題:
“我們當時去他家中搜拿時,才發現除了他媳婦不在,他爹也不見影蹤。”
“是不是公媳不合,二人大打出手,鬧出禍事,其中一人躲了?”
趙福生率先從普通案件的路子去考慮,猜測著。
“也、也許有這個可能——”
曹大宗硬著頭皮答道。
他說話時目光閃躲,不敢看趙福生的眼睛,這表情分明就是心虛——也就是說,他此時說的話並不誠心,隻是虛假的恭維罷了。
趙福生隨即領悟:
“看來郭家這幾日沒有人進出。”
曹大宗一見自己的小心思被點破,趙福生沒有尷尬,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隻能陪著笑點頭:
“大人英明。”
“少拍馬屁。”
趙福生說道:
“郭家進出入門的地方都看住了嗎?有地道沒有?”
這老頭兒與她說了一會兒話,見她說話態度尋常,雖說位高權重,但並沒有擺架子捏官腔,也沒有動輒喝怒,心中膽氣漸漸也盛了一些。
此時聽聞她這樣一問,他頓時明白趙福生話中之意,連忙就道:
“都看住了。郭家隻有兩間爛房,門前正對別人家的房子,與他大門之間僅有一條巷道,房屋通後山,背麵是草坡,都一早讓人守住了。”
曹大宗說道:
“而他家本來位處低窪,屋子靠坡潮濕得很,沒有挖什麼進出口的地洞。事發之後,孔老爺也疑心他是不是家宅不合,家裏翁媳打架,致使其中一方出事。”
但後麵孔佑德讓人走訪封門村,村民都說郭威人老實懦弱,其妻膽小內向,與公公關係和睦,沒有發生過吵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