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張以有心算無心,趙福生從無到有走到現在,雖說仍處於被動局麵,可對上紙人張時不是完全無還手之力,她已經滿足了。
“這個人布置了如此多手段,製造了這樣多鬼案,不管他怎麼東躲西藏,總有一天會露出頭來。”
她冷笑了一聲:
“到時將他逮住,什麼話都能問得出來。”
興許所有的事情一切早被她料中,她此時神情平靜,並不見慌亂憤怒,顯出一種異樣的從容。
哪怕劉義真心知肚明,實際的情況恐怕比二人預料的還要糟,但因為趙福生的冷靜,卻給他一種‘事情盡在掌控’中的錯覺,極大的安撫了他因為恐慌而生出的憤怒。
他的情緒逐漸平靜,繼而點了點頭:
“好,聽你的。”
“這就對了。”趙福生看他臉上猶帶恚怒,不由故意喊:
“義真啊——”
“……”劉義真下意識的轉頭去看蒯滿周,卻見小孩發梢動了動。
他頓時明白,惱羞成怒:
“別這麼喊我!”
“哈哈哈!”
一個小玩笑恰到好處的令夫子廟內緊繃的氣氛鬆懈了些許。
趙福生見好就收。
見劉義真恢複了往常的平靜,她這才正色道:
“先看看你爺的情況。”
劉義真點頭:
“嗯。”
雖說目前情況尚算穩定,夫子廟內兩個厲鬼加一個隱形的鬼戲班並沒有複蘇失控的架勢,但三人仍是小心翼翼的往半損毀的紅棺靠攏。
越是往厲鬼靠近,趙福生就越能感應到鬼物身上濃重的血煞之氣所帶來的壓迫。
劉化成不愧是天生的鬼物。
縱使處於沉睡狀態,但他無意識間散逸出來的那種陰寒卻以棺材為中心,半徑丈餘內都縈繞著一種刺骨的感覺。
趙福生的腳步邁入劉化成的領域之內,便覺得一股寒悸自心底生起,就算她極力克製,身體仍不由自主的打著哆嗦。
她的手腳開始輕顫。
一種莫名的恐懼令她心悸、慌亂,甚至於眼前一黑,意識有片刻的紊亂。
就在這一瞬間的功夫,她開始出現耳鳴。
‘嗡——’
先是亂鳴聲響起,接著眼前紅光一閃,‘咚咚隆咚嗆’,緊鑼密鼓聲在她腦海內炸開。
一道高亢清亮的戲音帶著宛如能穿透雲霄的力量,鑽入她的腦海。
“吚呀——”
接著,有一道帶著笑的男聲在她耳畔響起:
“有一……貴客來了。”
那聲音似曾相識,像是在哪裏聽過。
趙福生還沒來得及細想,有人重重在她肩頭一拍手:
“福生、福生!”
“福生——”
另有一道脆聲聲的聲音在喊她,聽著聲音有些稚嫩,挾帶著冷意,有些耳熟。
“福生是誰?”趙福生心中生出這樣一個念頭:
“我要去——”
她心想:我正有要事要辦,突然被這兩聲不識趣的喊聲打斷。
正有些不快間,突然又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福生’正是自己。
“誰在叫我?”她這樣一想,突然雙腳一涼。
仿佛有什麼東西絆住了她的腳步。
本來在她耳畔響起,邀請她往裏邊走的聲音瞬間被這腳上的寒意打斷。
“貴客……往裏邊……”
那男聲斷斷續續,幾乎聽不明白。
而趙福生混沌的意識刹時有片刻的清明,她一個激靈間,有數根漆黑的鬼線纏住了她的腰、胳膊,拽著她往回縮。
她在這一拉、一拽之下,猛地身體一晃,險些摔倒在地。
這一驚嚇非同小可。
趙福生伸手抓拽,試圖穩住身形,眼睛猛地瞪大了:
“我——”
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眼前紅霧彌漫,她手扶著一具破爛不堪的紅棺。
纏繞在她耳畔的鑼鼓嗩呐聲消失了。
那清亮幹淨的戲曲音化為餘音繚繞,逐漸湮息。
取而代之的,是夫子廟那靜得有些詭寒的大堂。
趙福生的半個身體已經趴在了棺材上,她一旦意識清醒,便低垂下頭去看——隻見她腳下盛放了數朵搖曳的鬼花,纏住了她的腳步,將她死死的綁在地麵,否則她的雙腳恐怕已經爬了起來,鑽進了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