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件小事。
劉義真神情凝重的走到棺材邊,為了防止出事,他身體的皮膚再度透出金芒,鎮住棺內的鬼物後,他這才動作遲緩的圍著棺材走了一圈。
紙人貼在棺材內部。
但先前棺身受到劉化成的鬼煞之氣衝擊時,除了棺底之外,四周的棺身、棺蓋都被炸裂。
唯獨張貼過紙人的地方避開了鬼氣的影響,仍完好無損。
這使得整個紅棺呈一種怪異的鏤空狀態,透過外圍便能數清內部的紙人數量。
不多時,劉義真退離棺材,身材逐漸恢複原本的模樣,但氣色又較先前更差了一些,表情有些難看的對趙福生說道:
“一共有31個紙人。”
數目對上了。
在這樣的詭異世道,任何事情都沒有巧合。
“紅泉戲班生前曾欠下的這一台戲,最終死後仍然要還。”
趙福生突然感慨:
“這種因果——”
劉義真的心情也變得有些沉重:
“如果我爺當年真的打賞過銀子,一定不是為了想害他們,而應該是真心覺得戲班唱得不錯,才——”
劉家原本就是萬安縣的大戶,劉化成生來不缺銀子。
趙福生搖了搖頭:
“無論如何,這一兩銀子將你爺與戲班之間結下淵源,而這淵源則被張雄五看在眼裏,記在了心中。”
“那你先前提到我爺——”劉義真也隻是聽到戲班出事,心中一時生出感慨。
他生於這個世道,與厲鬼相伴,見慣了生死,心性冷淡,很快便將這種情緒壓製下去,再問起關於厲鬼品階的事。
“我正要說到這個問題。”
趙福生正色道:
“先前紅棺破後,我們上前時,我著了道。”
她提起先前出事:
“我那一瞬間失去了意識,聽到了有人喊我的聲音。”
劉義真皺緊了雙眉,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蒯滿周,卻見小孩仍是麵無表情。
趙福生此時提到的‘喊’聲,自然不會是他與小丫頭發出來的,雖然在出事後,兩人確實喊過趙福生的名字。
“喊你的是誰?”劉義真拚命的思索,想要跟上她的思路。
但此時他卻全無頭緒。
許多線索太細碎了,他壓根兒無法從這些雜亂無章的信息中拚湊出有用的線索,將整件事串連在一起。
他放棄了思考,索性直接發問。
“你記得我在要飯鬼案後,第二次來這,遇到你時發生的事嗎?”趙福生也沒有賣關子,直接問道。
劉義真的瞳孔急縮:
“鬼馬車!”
經由趙福生的提醒,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祖父絞纏進了一樁多麼複雜而可怕的厲鬼案件內。
他喊完‘鬼車’的存在,又想起鬼車特性——凡聽到、提及則會被標記。
而蒯滿周還沒有被鬼車標記過,趙福生此前特意避開了她與張傳世的耳朵。
劉義真有些懊惱自己一時心防失守,犯了大錯,他看著蒯滿周:
“我——”
“說了就說了。”趙福生搖頭。
蒯滿周也非一般馭鬼者,先不要說鬼車如今停擺在寶知縣,就算鬼車完好無損,遇上已經厲鬼化的蒯滿周,誰困誰還是未知之數。
“我那天上了鬼車後,被鬼車帶向了夫子廟。”
這件事情她遇到劉義真後,也向他提起過。
劉義真點了下頭。
他被趙福生稍一點撥,便開始轉動腦子:
“你說過,鬼車帶你去的不隻是夫子廟——”他說到這裏,似是意識到了什麼。
趙福生的表情變得耐人尋味:
“不錯,鬼車帶我去的不是夫子廟,而是四十年前,你爺的壽辰。”
鬼車停在了四十年前的劉家宗祠門前,當時車停下後,她聽到了宗祠內的鑼鼓嗩呐聲,還有戲台上旦角的吟唱,與今夜著道後耳畔響起的絲竹管弦音、唱戲聲融合在一起。
“我先前聽到招呼我的聲音,就是迎我入劉府的。”
趙福生此時清醒後,將所有與紙人張、戲班、鬼車、劉化成相關的線索相結合——逐漸形成一個可怕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