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生沒有急於想要立即就睜開眼睛,而是冷靜了下來,試著動動自己的手指頭。
好在身體的感知並沒有完全的消失。
在她集中注意力後,初時的鈍麻感逐漸散去,她找到了身體的知覺,感應到了手指的存在。
趙福生心中一喜,契而不舍的再三嚐試後,終於手指動了。
這一動之下,身體的控製權頓時就回來了。
她掌握了主動,思維反應立即就快了許多,她想起了先前在自己耳畔呼喚她名字的聲音——趙福生的本能預感覺得這喊聲對她十分重要。
雖說她想不起來聲音的主人,但她仍極力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處。
趙福生對身體的控製越來越強,她動了動眼皮,緊閉的雙眼撕開一條縫隙,亮光從眼皮中間透入,將她世界裏的黑暗驅除。
“福……福生……”
“福生……”
“福生。”
喊聲越來越清晰了,且不再像先前一樣斷斷續續,還能明顯聽得出是個女孩的聲音了。
從聲音聽來,叫她名字的女孩年紀並不大,很熟悉,像是跟她相識了許久。
“福生!”女孩又在叫她。
同時,一隻冰涼的小手拍在了她的臉頰上,凍得她一個激靈,整個人一下就清醒了。
“福生,還不醒嗎?”
“醒了。”
趙福生本能的應了一聲,接著身體一下彈坐而起。
眼前的情景令她怔愣了片刻。
她出現在一間簡陋的房間之中。
房屋並不大,約五六個平方,左右各擺了兩張上下鋪的架子床,中間是過道。
一道簡易的木門與窗隔著過道遙遙相望,窗上有數根生鏽的鐵條。
這一幕既是熟悉又是陌生,久遠的回憶在趙福生的腦海裏翻湧著,似是要破土而出的芽。
她睡在靠左手門入口處的下鋪床上。
一個瘦小的少女站在她的床邊,背對著她。
趙福生看不清她的麵容,隻能看到她伸手在紮著頭發。
“福生、福生——”
少女紮頭發的同時,又喊了兩聲。
這兩聲‘福生’一喊,趙福生的心髒開始劇烈的跳動了。
一種令人膽顫心驚的寒意自趙福生的腳底透入,瞬間順著腳掌彌漫至她周身四肢百骸,凍得她蜷縮腳掌,渾身直打哆嗦。
她對這還沒有看到麵容的少女感到打從心底的害怕。
驚懼感從她喊自己名字時就產生了,她控製不住的直抖。
鐵架子床受到趙福生的影響,也開始輕微的晃動,發出‘喀喀’的聲響。
“福生——”可能是沒有得到趙福生的回應,紮頭發的少女又喊了一聲。
‘撲通、撲通!’趙福生的心髒用力一縮,她滿臉慘白,滿頭大汗,下意識的捂著耳朵,低聲的喝:
“別喊了!”
背對著她紮頭發的少女動作一下頓住了。
房間裏靜默了片刻。
一種詭異在沉默之中滋生,逐漸蔓延開來,形成一種陰霾,將趙福生牢牢罩住。
‘悉索’的聲響裏,女孩兒疑惑不解的扭身過來。
“你別過來!”
趙福生突然驚聲喊。
她害怕看到這女生的麵容。
不知為什麼,她的膽子不算小,從……以來,經曆的事情也多——想到這裏,趙福生一下怔住。
“從……從什麼以來?”她喃喃的道。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遺失了一段重要的記憶,明明對她來說應該是一件大事,可她想不起來了。
而她到底經曆了什麼事,她也不記得了。
她太恐懼了。
眼前的少女帶給她極大的壓力,令她心髒劇烈跳動,害怕到幾乎窒息,隱隱還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她喊著讓這少女別轉身,但那少女並沒有聽她的話,而是依舊轉過了身,有些關切的上前一步。
少女佝僂下腰,將臉貼近了她:
“福生,你怎麼了?”
趙福生本來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張驚悚異常的麵容(她總覺得自己像是經曆了一些可怕的事,看到過許多血腥、可怕的場麵),她甚至為此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此時的趙福生心態仿佛割裂成兩個極端:一方麵她對於麵前的少女異常恐懼,總覺得這女孩會帶來令她害怕的事;而另一方麵,她又極度的冷靜,好似她已經成熟、強大到可以應付各種突如其來的狀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