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黃口小兒,竟然如此膽大妄為!這天山的雪蓮是你能拿的去的嗎?”白衣老者白發白眉,跟雪山上反射著晶瑩的光的雪融合在了一起。隻見老者一個箭步向徐毅朗衝過去,手裏的劍刺破風,凜凜作響。
徐毅朗一手護著懷中的天山雪蓮,一手抽出彎刀抵禦老者淩厲的劍氣,解釋道:“家父肺寒咳嗽久治未愈,郎中說唯今之計隻有冒險去天山派盜得百年一開的頂級雪蓮花,才可救父親姓名。老先生,您就……”
老者絲毫不聽他辯解,直直地衝著他的胸口飛去一腳。徐毅朗揮刀一護,彎刀被老者踢成了兩段。徐毅朗看形勢不妙,一個轉身晃了老者一下。老者也不含糊,拿著劍刺向徐毅朗的後心。
聽著劍劃破風的聲音,徐毅朗頓生絕望,心知今日怕是必死在這白雪皚皚的天山了。在他要隨著老者即將刺進身體的劍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看見了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一片火紅。
人之將死,怕是幻覺吧。還好還好,茫茫雪海中能有這一抹嫣紅,如此美景,即便是海市蜃樓,也不枉在人間一回了。
娘啊,你的在天之靈恕兒子不孝,沒本事拿回爹爹的良藥。爹,兒子對不起你啊……
徐毅朗想著,無奈地閉上眼睛。
半晌,徐毅朗睜開眼睛,眼前依然是綿綿白雪,密得像糖。
我這是在地獄麼?不知道一會麵對的是刀山火海還是拔舌頭。徐毅朗自顧自地笑了。怎麼地獄也這麼美?老天真是開恩,讓我死的時候分毫不覺得疼痛。總不會是我的孝心感動了天地吧?
“你可以回去了。”
一個不冷不熱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
徐毅朗猛一回頭,那抹他以為他死前看到的最後一絲美景跳動在他眼前。紅衣女子看他愣在那裏,便走近他,端詳著他。
“你叫什麼名字?”徐毅朗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嗬嗬,我叫琅萱啊,你呢?”女子看清了他的臉,頓了頓。
“琅萱?”徐毅朗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叫,琅萱?”
“你叫什麼名字?”女子又問了一遍。
“我叫,徐毅朗,我的父親,他叫徐白楓。”徐毅朗不可思議地看著琅萱。那個父親嘴裏的他的母親。
自徐毅朗懂事以來,父親就一直要他稱呼臨澤夫人為二娘,他告訴他,他的親生母親已經去世了,他的親生母親,叫琅萱。可若這個女子就是父親口中的娘親,那,這娘親也莫不太年輕了些?
“啊。白楓公子……”琅萱喃喃道。自二十年前她借火逃離了徐家,一直沒有再聽到這個名字。然而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心裏還是有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我想請問您,您,是我的娘親嗎?”雖然不敢相信,但是徐毅朗還是小心翼翼地改了稱呼,試探性地問到。
“娘親?你娘親……不是臨澤嗎?”盡管知道那孩子不是臨澤的,不過琅萱還是假裝一臉平靜,溫和地笑著,強壓製住心裏的波濤洶湧。
徐毅朗擦了擦眼睛,收起未來得及放好的彎刀,說:“臨澤夫人是我的二娘,家父曾說過,在下的親生母親琅萱在火災中遇到了意外。所以……”
“哦?他是這麼說的?”琅萱淡淡一笑,心生感慨。看來當年的徐白楓也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的,卻為何仍然要娶了臨澤呢?嗬嗬,世事難料,人心難測啊。雖然仿佛與自己無關,這種人世間的感情不應該夾雜在她身上,可她仍忍不住想問問,你,究竟為何?
“您……母親大人……”徐毅朗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思忖片刻,便讓琅萱猜猜他名字的來曆。
“我並不是你母親啊,徐毅朗,堅毅而明朗,是嗎?”琅萱被徐毅朗的舉動弄詫異了,然而仍然否認自己是他的母親。畢竟,本來就不是。那孩子,不是凡人或自己一樣卑微的小神能夠擁有的。隻是不知道臨澤是如何抱了他來的。
“不,徐毅朗,也是徐憶琅。我的義妹就叫這個名字。當年父親看她可憐收她為義女是改了她的名字,同時也告訴我,我的名字同義妹的名字一樣,是思念和回憶我的母親——也是父親最深愛的女人——琅萱的。”徐毅朗一字一頓堅定地說。他也知道,這麼年輕的女子怎麼可能是自己的娘親呢,可是他就是情不自禁地……
琅萱本是不想隨徐毅朗回去,可她在這水屬性的地方確實不能久留。她想,既然離開了這裏又暫時無處可去,那麼,不妨隨他回去吧。看看多年前的徐白楓如今是否依然安好。
“娘親大人,你真的願意隨我回去嗎?”徐毅朗激動中有點驚喜。
“徐公子,琅萱真的不是你的娘親,你怎麼這麼執著呢?”琅萱著實訝異於徐毅朗的死心眼,卻又不好明說。畢竟這一定是某位法力高於她這個火神後裔的神在凡間的孩子,有慧根,有靈性,可確實有點太執著。
一路無話。
見到徐白楓的那一刻,琅萱內心的某個角落著實被狠狠地撞擊了。那飽受病痛折磨的身軀,形容憔悴。他戴上了個古怪的麵罩,但他還是對她說,好久不見,琅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