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梅笑了笑,點頭道:“好。想不到當日真的一語中的,居然真的能嫁與狀元郎。”
婉貞也道:“要陪我假鳳虛凰,委屈姐姐了。”她也明白,凝梅應是依舊掛念那位青梅竹馬的男子,所謂功名利祿不過是當時的托詞,但也疏離了兩人。男子的自傲和女子的矜持,竟使有情人漸行漸遠嗎?其實,所謂情字,究竟輕重幾分呢?
兩人對坐著,各自想著心事,默然無語。隱隱聽到外麵木門開合的吱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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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裏傳來腳步聲,李昭在門口低聲叫了句:“阿婉,在麼?”
婉貞向凝梅示意:“我去去就來。”出了房門,見李昭站在外麵,神色有些憂慮。“什麼事?”婉貞立刻問道。
“宮裏有人傳話要你去覲見,催得緊。”李昭皺皺眉頭,“車馬都在外麵等著了,看來是急事。你心裏可有計較?”
婉貞思量自己最近為做什麼出格的事,除了留凝梅在家。看來就是這件了。該來了總會來,婉貞笑道:“大哥不用擔心,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不想讓李昭擔心,故意說得輕鬆。
“那好。你凡事小心。”李昭也知道她的本事,“早去早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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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穿過重重長廊,盛夏的皇宮裏倒是格外安靜,安靜得有些沉悶。該下場雨吧?婉貞尋思著今年要不要賑旱災的時候,就來到禦書房的門前。
明黃的龍袍照得人有些刺眼,卻比平常多了幾分威懾。婉貞上拜道:“參見吾皇萬歲。”
成宗抬頭見了,沉聲道:“平身。”
婉貞站直身體,沒有賜坐,看來今天的事情有點棘手。眼觀心,心觀意,規規矩矩地恭敬站好,連頭發絲都不動一下,婉貞等著成宗發難。
成宗靜靜地打量來人,還是那樣,年輕氣盛中帶著俊秀文雅,白皙的麵容此時沉靜如水,並不像其他人總是誠惶誠恐的。也真是好氣度,可惜了……
“卿可知,朕一向對卿寄予厚望?”
婉貞微微抬頭,長眉一挑,嘴角含笑道:“是。”並不多話。
成宗見她這副樣子,從容之中又帶著三分風流嫵媚,心下一怔,隨即問道:“那麼,卿可覺得有負朕望?”
婉貞頷首答道:“臣有負皇恩。”
“哦?你說說看,如何有負皇恩?”
“臣不知。”
成宗又是一怔,“這是什麼話?”
婉貞從容答道:“臣知道‘食君俸祿,替君分憂’。陛下有此一問,想必是憂心國家社稷之事,憂心黎民百姓生計,而臣等未能為陛下分憂,便已是有負皇恩,更何況不知陛下憂心之事,還要有勞陛下發問責難,更為惶恐。故臣確是有負皇恩。”
成宗聽他這一番巧言便捷,不怒反笑,道:“罷了,賜坐。”
婉貞落了座,心裏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這幾日外麵一直在風傳關於卿的風流韻事,朝廷中的非議也不少,已有禦史上書參本,卿的事情鬧得不小啊。”
婉貞剛與張口,成宗卻抬了抬手,續道:“本來麼,大臣們蓄養家妓不是什麼稀罕事,不過你年紀還輕,又是朕欽點的狀元,大家難免期望頗高。朕之前下賜莊園,就是為了犒勞卿的兢兢業業,囑咐你注意修養。所以,此事朕還是要囑咐一句,切忌玩物喪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