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
“嗯……吃的?”
薛書陽還是搖頭,好心地提示道:“亮閃閃的。”
亮閃閃的?薛寧點著下巴想了想,抬頭看了看,無厘頭地說:“星星?”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薛書陽突然鬆開手,一些亮閃閃的小東西就從他手心飛出來,薛寧驚喜地哇了聲,認真地數了數。
一二三四五,那是五隻螢火蟲。
這幾隻還很乖地在她麵前停留了不少時間,才慢慢飛遠。
她應該有十年沒見過螢火蟲了吧?
直到那些微弱的光完全消失在視野,薛寧才扭頭問已和她並肩坐上秋千的薛書陽,“你回來這麼晚就是去抓螢火蟲?”
薛書陽得意地點頭,“偶然看到了,就想抓回來給你看看。”
薛寧不由自主地嘿嘿笑,夜晚的香甜氣息幾乎滲透到了心底深處,膩得她胸口發脹。
嘴巴忽然被親了下,她無措地紅了臉,薛書陽悠哉地說:“沒猜對的懲罰。”
這懲罰也太敷衍了吧?
薛寧轉轉眼珠,見四下無人,狡黠地靠過去咬住了他的下唇。
第二天薛詩傑和楊雪芬先被黃叔接回了家,薛寧則忐忑地跟著薛書陽去顧星和孟娟的住處。
薛書陽是第一次來,看她緊張地拽著拳頭,停好車後笑說:“這裏壞境挺不錯的,以後你應該常來,說不定晚上也能看見星星。”
薛寧低低哦了聲,薛書陽解了安全帶側身過來,認真地看著她說:“怎麼又害怕了?不是你說要來好好談談麼?”
“可能……就是……突然關係變了,覺得尷尬,我怕處理不好。”
“不會的,他們一定也和你一樣緊張,還有我在呢,我們慢慢來。”
薛寧抬眼看他,重重地點頭。
他的雙眼一直是她的燈塔,那裏的燈不滅,她就不會迷路,就能一直走下去。
如薛書陽所言,顧星和孟娟也很緊張,幾乎比她更緊張,孟娟不知所措地看著她也就罷了,連平日泰然自若的顧星都拘謹地呆站著……
這明明是他們的家吧。
然而有人比她更緊張的話,她倒是一下子輕鬆了。
仗著薛書陽還牽著她的手,她看著顧星大聲說:“雖然……雖然你們也有責任,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就是現在麼,我有幾個條件。”
顧星和孟娟欣喜地對望一眼,顧星微微傾了身子,搓著手說:“隻要你不怪我們,不會躲著我們,多少條件都行。”
“第一,我暫時不想改名字,適應新關係也請給我時間,我不可能徹底搬過來住,嗯……為了培養感情,大概一周這邊三天那邊四天或者反過來……”
“沒問題。”
“第二……我要辭職!”
“……為什麼?”所有人都是疑惑表情。
所謂條件,其實是她在來的車上臨時起意的,除了第一個她一時想不到其他,但又覺得就一個條件會不會顯得她太好說話了點,靈光一閃才想到第二個,原因麼,也很牽強。
“因為……現在你成了我父親,那公司又成了自家的了,我的原則是不能依靠家裏的,不然我早就進薛氏工作了。”
大概這原因牽強過頭,其他三人都笑起來,尤其是薛書陽。她掐了掐他的手心,不滿地說:“我就這兩個條件。”
“……好。”顧星猶豫地答應下來,“但我很早就說過,沒人能質疑你的工作能力,你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
“再說吧。”薛寧擺了擺手,呼出一口氣說:“好了,我的話完了。”
屋子又一下子安靜下來,這段新關係讓所有人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直到孟娟麵帶笑容推著輪椅到了她身前,張開雙臂抖著聲音說:“盼……寧寧,我可以抱抱你嗎。”
大概是母女天性,自認識孟娟以來,薛寧就挺喜歡她,此刻見她這般隱忍又期待的表情,想起她為自己所畫的那些畫,不由心疼。
每一次下筆,她是抱著怎樣的思念在想象;是怎樣一再說服自己她的女兒一定在某個角落生活著,哪怕有著完全不像她的臉,哪怕過得很辛苦;是以怎樣的信念盼著她歸來的這一天。
雖然她是被遺棄的人,但她非常幸運,這些年過得很好,甚至很少想起他們,這樣想來,他們受的折磨怕是更多吧。
薛寧鬆開薛書陽的手,慢慢蹲下身來溫柔地擁抱住她的瞬間,孟娟嗚咽出聲,撫著她的背一直重複說對不起。薛寧靠在她瘦弱的肩上,笑著說:“沒關係了,我一直過得很幸福,沒關係……媽媽。”
隨著這一聲媽媽,孟娟嚎啕大哭,顧星本是想安撫她,可拍了下她的肩膀,又忍不住轉身對薛書陽說了抱歉,獨自去了陽台。
到午飯時間薛寧又吃驚了,滿桌都是她喜歡吃的。她不由看向薛書陽,是不是他泄露了情報,薛書陽無辜地搖頭。還紅著眼眶的孟娟笑眯眯地邊夾菜給她邊說:“前幾次你來我不是問你喜歡吃什麼嗎?最近讓家裏的阿姨練習了這幾道菜,嚐嚐合你的口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