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過去(2 / 3)

“明知墓碑下隻是那黝黑的泥土,連一具空棺都沒有,卻又為什麼還要來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呢。”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袖音閉著眼都知道是誰。在母親的忌日,在自己來看望母親的時候,除了那個男人,還會有誰有那個閑情逸致來這裏嘲諷自己呢。

“即便你把媽媽的屍體藏了起來暗自懺悔,你也不可能彌補對媽媽和我造成的傷害,”袖音擦了擦臉頰的雨水——夾雜著淚,目光淩厲地從地上站起,像是變了一個人。“也不可能讓你的良心得到一絲絲的慰藉。”

眼前的男人撐著傘,一副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模樣。袖音幾乎快忘了,原來這就是自己的父親,一個相貌堂堂的偽君子,一個懦弱膽怯、攀權富貴的小人。

“哎喲喲。小音長大了,見到我,連爸爸都不叫了嗎?”

“爸爸?”袖音冷笑一聲,毫不示弱地對上男人的目光。“你還不配。”

“麻煩收起你那一副老好人的嘴臉,惡心。”

男人虛偽的笑容漸漸從麵容上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的麵孔。“我養了我的女兒五年,可是我的女兒竟然連喊我一聲爸爸都不願意。真是讓人心寒啊。”

“你害死媽媽,本該就應受到法律的製裁,誰知道你用什麼下流的手段免去了刑罰!更何況……在你心裏,有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嗎?你還不是用物質生活滿足我想要以此封我的口,不要阻擋你升官發財的陽光大道!從頭至尾我不過是你那個虛偽的謊言裏的證據!如果我對你沒什麼威脅,你又何必對我‘如此負責’?!”

袖音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撐著傘高出自己一頭的男人,卻讓自己這個被他口口聲聲稱為的“女兒”站在雨簾中。

真是個“盡職盡責”的父親。

“我……我也不想那樣……”眼前的男人的目光黯淡了下來。

袖音微微吃了一驚。他……在懺悔嗎?

“哈,我的女兒就和杉井優那個女人一樣愚蠢!這麼點小戲就騙過你了嗎!哈哈哈!說我害死杉井優?你有什麼證據?嗯?你管我用什麼下流的手段,總之我沒事啊,我還是好好的站在你麵前,一路升官發財啊!”男人輕佻地眼含笑意地看著眼前這個雙眸裏寫滿了憤懣與恨的少女。

“我就不說廢話了。”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紙協議。

“杉井優死的時候苦苦哀求我讓我對你負責到能夠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為止。你已經15歲了吧,五年了,也應該適應那個女人不在了吧?在這裏簽個字吧。今後你的一切,與我小野拓無關。”

袖音知道當簽下字後意味著什麼。協議書上寫的明明白白,協議生效後,小野拓將脫離與杉井袖音的監護人關係,一直讓她居住的房產也會收回,所有生活費全斷,但是仍然會供她完成學業。袖音不知道當她簽下這個字之後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但是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為了母親的尊嚴,她絕不會表露出絲毫的猶豫。

“房子裏還有我的東西,簽完字後我還需要回去整理。”

“你的東西?放心,房子裏除了我花錢添置的物件,其餘大大小小全部給你打包扔在樓下了。”

“很好。你倒是想得周到。”袖音幾乎咬牙切齒地說。

男人把傘遞過來,不偏不倚剛剛可以為那一紙協議擋住雨水。袖音咬了咬牙,在紙的下方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杉井袖音。我們各不虧欠,今後互不打擾。告辭。房子的鑰匙你就留著吧,給你做個紀念,我直接換個鎖就萬事大吉了。”話畢,男人張揚而去。

多謝下雨,讓別人看不出自己在流淚。

袖音看著男人的身影遠去,撫摸著冰涼的石碑,她想多陪陪自己的母親。

“媽媽……我終於真正看清那個男人了……讓你……受委屈了……”

杉井袖音的母親——杉井優,在年輕時和小野拓結識了。陰差陽錯地,他們走到了一起,雖然兩個人都沒有超過道德的底線,在不違反人格原則的前提下幸福地交往著——哪怕杉井優也曾發現過小野拓的異樣——但是,那一夜,二人約會酒醉,一同歸家,男女獨處,酒後亂性,她與他在床上交織著、瘋狂著,於是便有了她——杉井袖音。

“媽媽,我為什麼沒有爸爸呢?”

也不知道袖音長大後對著媽媽問了多少次,但是無論哪一次詢問,母親的眼裏總是閃爍著淚花。“媽媽為什麼要哭呢……”